再生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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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

    穿过御花园便是皇帝的寝宫了,小径泥香扑鼻,想是宫里的太监已经翻过土了吧。正值初秋时节,虽是满园萧瑟之意,却也经不住细看,郁郁葱葱渐去,几只鸟儿在枝头放肆的叫着,抖下几片黄橙橙的叶子,阳光正好,恍然间世界似乎又明亮了几分。只有假山前的几棵青松如常,风像恋人一样若即若离,像是劝着公子解衫,只是青松太迂腐,任凭秋风亲了又亲,却任然无动于衷!

    “茶凉月易园,折枝花早开!秋风不解青松意,渐宽衣带等人来。”似是有感而发,皇帝望着渐暮的天色吟诵起来。

    “这诗不错,不过太伤感了些。”程倦也说。

    “是吗?不知先生听没听过一个故事?”

    “陛下既然要讲故事,臣必当洗耳恭听!”

    “朕听说前朝有一个将军,虽驰骋沙场多年,但饱读诗书,又写得一手好字,时常吟诗作对,有不少佳作流传了出去,当时文坛大家苏弃音读过之后更是赞不绝口。”

    “苏弃音?那可是毕朝最有名望的大家啊,不知陛下说的这位将军是谁?也不知道臣有没有拜读过他的名作!”

    “朕也不知道此人的姓甚名谁,只是无意间看到了两句诗,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知道是一位将军所做!”

    “不知是那两句?”

    “弯弓尚思桃花娘,捉箭犹忆鬓间香。只怜人间春三月,饮马更思故人忙。这两句诗,先生可曾读过?”

    似是有些恍惚,程倦也脸色微变,只是盯着皇帝,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怕是没什么名气的人随便写的吧,陛下真是渊博,连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东西都知道。”程倦也笑着说。

    “有可能吧,先生可否愿意去朕的寝宫看看。”

    “陛下,天色已晚,臣还得准备明天的和谈呢!”

    “既然天色已晚,先生不如就留在宫里吧,我让单乔安排,把需要的文案都带过来。”

    “陛下!”程倦也生硬看着皇帝,眼睛里一种久违了的压迫感让皇帝多少有些不自然,只是此时此刻,对于皇帝而言他已无退路。

    “难道先生想抗旨不成?”

    “臣不敢!”

    “先生晚膳想吃点什么?”

    “戒子鱼!”

    “朕可没听过有这道菜。”

    “既然没有,那臣便告辞了!”

    “先生且慢,朕只是说没听过,但并不代表没有,我自安排人去做就行了,你和朕去寝宫看看吧。”

    小径弯弯绕绕,不同于其他朝代的奢华,欧阳继的御花园只是随便圈了块野地,只是让那些花花草草长着,除了冬日里防火的必要,一般很少有人打理。两人穿过一片幽静的林子,金碧辉煌的寝宫便映入眼帘。

    “听恩?”

    “先生可知这两字的意义?”

    “陛下,往事如烟,放不下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那你呢?你为什么放不下!”

    “臣不知陛下此言何意?”

    “你还要这样吗?你知道这华朝是怎么来的!”

    “陛下...”

    “够了,我从来都不想做什么皇帝,我唯一想的就是让您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那我就不应该活过来!你们是怎么答应我的?是你们违背诺言在先。”

    “将军...”

    “别这么叫我,当年的将军已经死了,我现在是程倦也!”

    “所以我更不能看着你再死一次!”

    “这你改变不了,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可以不做这皇帝!”

    “不行!”

    “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可以不择手段。”

    “别忘了,我是不争境,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待在这里,毕竟我那么做也不是给你看的。”

    “如果是花银丹呢?您也知道,身中花银丹之毒,只要是有大悲大喜,毒素会随着气血涌入心脉,无药可治!”

    程倦也脸色铁青,隔空屈指,眨眼间便封了皇帝的几处大穴。

    “药在哪儿。”

    “晚了!”

    “你已经吃了?”

    “不错,我知道我劝不住你,只好拿天下百姓来留你。”

    “荒唐!这么多年来我苦心谋划,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局面,只要和谈开始,古昧灵城的布置将顺利进行,此一役后,阳国必将在十年之内无力东侵,欧阳继,你糊涂啊!”

    “这都是你教我的,想当年你为了夫人,不也是义无反顾的抛弃了天下吗?”

    “这不一样!”程倦也歇斯底里。

    “有什么不一样,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

    “可华朝的百姓是无辜的,难道你要像我一样,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吗?”

    “那你呢?你也是无辜的,谁为你谋划个朗朗乾坤出来!”

    “我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可你还在这儿,活生生的...”

    “好,我答应你!现在你可以吃解药了吧!”

    “等和谈结束再说吧!”

    严庸惬意的躺在摇椅上,驿馆内歌舞升平,美人如画,轻盈如云巅之风,灼灼似百花齐放,徐徐清风似是浸了海棠汁儿,迷人的香甜。

    “你等等!”

    老太监单乔叫住急匆匆的小太监问。

    “公公。”

    “是陛下要这些?”

    “岁寒府的先生被陛下留在了宫里,明天要和谈了,特意吩咐我把这些送过去。”

    “在揽麟宫?”

    “是的。”

    “陛下也在?”

    “陛下说有些事要商量!”

    单乔微微一愣,随即又说。

    “我知道了,你去吧。”

    “这事还得让楚飞配合!”程倦也放下厚厚的文案说。

    “你有什么计划!”皇帝问。

    “此次和谈,阳国肯定还有别的后手,我想过,出兵威胁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我早早让叶音赶了过去,可古昧灵城与京城相去甚远,他们必定启用一早就埋在我华朝的内线来传递消息,已方便在和谈之中占据主动,所以这次,除了有力的杀伤阳国军队之外,乘着这次机会,务必要将阳国的细作全部挖出,这个胡淤得先放出来!他是武英军后裔,多年来一直和阳国细作往来,他的出现可以暂时麻痹对手,而且,他和我一样对阳国人深恶痛绝,倘若此次清理不干净,日后我们也有弥补的机会!”

    “那楚飞应该怎么配合?”

    “进入慎事阁的人要找几个换成锦云卫,除此之外,宫里的一切都要保持如常,让单乔派一小部分人围在慎事阁周围,但要值得信任的。”

    “就这些?”

    “当然还有,我预计到时候会有两道消息传进来,你得借着犒劳的名头,把宫里的太监都召集起来,第一条消息可以如实传过来,可第二条消息你要稍稍改动一下,把假的说出去,真的传过来。届时白灵卫会想办法阻断宫里的一切通信,只要是有人把这个假消息传到慎事阁,那人就是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