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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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

    白允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这杜疏也是可怜人啊。”

    织夏笑了笑说:“人只能这样,在大灾大难面前我们始终要大度些,毕竟,往后的日子里一个积极向上的人才有能力和资格化解生活中的苦难!”

    “谢谢你织夏姐!”白允感激的说。

    “能看开就好,不说这些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言升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白允沉思了一会儿说:“一个恪尽职守的纨绔,不过我觉得,最可恶的应当是杜疏他娘了!”

    “这么说,你是把言升的错归结在他的出身上了,相应的杜疏他娘的无知更让你觉的愤怒?”

    “难道不是吗,织夏姐你想想那可是她将来的儿媳啊!如果杜疏的母亲能持心中正,那在这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更不明白先生!尚茹的美貌是上天给的,如果这样的事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存在,那这世上还有公平二字吗?”白允激动的说着,连天都能允许的事,那些贪婪肮脏的蝼蚁他们怎么敢!

    织夏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腔热血的少年,她既高兴又忧愁。“可人始终没有天的大度啊,人性是卑贱的!他们对强者往往点头哈腰,认为这是成功前的必要,可是他们面对更弱小的人时却趾高气扬的,这就是人活着的乐趣。他们总是心甘情愿的活在别人的羡慕里,觉得这就是人生一世的价值!怎么白允,难道你还想改变这样的现状吗!”

    “当然想!”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改变?”

    “让那些被压迫的人起来反抗!推翻这荒唐!”白允说。

    “错,大错特错!”

    “怎么错了?难道就让他们一直这样?”

    “从来都没有人压迫他们!没有媚上就不会有欺下,要让天下的人都挺直了脊梁,我们需要换一个观念!让一个英雄正大光明的站在迎仙峰上大声呼喊!这声音必须振聋发聩!让他们明白,人的价值并不建立在他人的目光中,我们从来不需要不择手段的凸显自己的存在,这世间芸芸众生,谁都想成为人上之人,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活的好一点这当然没错,错的是有些人认为活的好是比别人过的更好!他们天真的以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每个人都是这样,他们勤勉刻苦是为了把别人比下去。想想看白允,这是一个多么劳累的世界啊。”

    “织夏姐当为天下奇女子也,这番言论,道出了人的本质!”白允由衷的赞叹道,他感觉程织夏的周身都泛了光来,这应该是一个女人说的话吗?好一个清心寡欲的姑娘啊,她无疑是一个最无能的能人!

    织夏呵呵的笑了起来,她拨了拨灶炉的火说:“我算哪门子的奇女子啊,不过是山野村妇的侃侃而谈罢了!”

    这时老柳树下传来了绘春的声音:“白允,水开了没?”

    “还没呢绘春姐!”

    绘春爬在门上看了一眼席地而坐的两人,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织夏别拨了,火都熄了!还有你白允,也不知道添根柴的!笑笑笑,都什么时辰了,不不打算睡觉了?”

    一时间白允笑的更欢了,他实在不敢想象以前那个知书达理的尚茹会变成这般的凶神恶煞!

    看见笑的更欢的白允,绘春的脸更黑了!抄起柴堆的棍子毫不留情的抽了下去!

    听白允惨叫着,织夏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也咯咯的笑了起来!那个万人敬仰的大家闺秀不在了,不过她更喜欢这个蛮横的程绘春,最起码她和我们一样,在七情六欲的泥沼中挣扎着。

    厨房里终于静了下来,只听见锅里的水在拼命的叫着,不得不说,绘春的棍子是很有作用的。白允看了一眼绘春,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怜惜,最难消受美人恩啊,也不知道先生是怎么想的!

    “织夏姐,你和先生还没成亲吗?”

    “你说呢?”织夏反问道。

    “他不喜欢你吗?”

    “谁知道呢!”

    “那织夏姐你可要加油啊,我看得出来,明秋姑娘早就对先生芳心暗许了!”

    织夏恼怒的敲了敲白允的脑袋说:“你好像很了解我们姑娘家的心事嘛,怎么你是打算留在姐姐们做个丫鬟吗?”

    白允当即红了脸,躲开织夏咄咄逼人的目光,尴尬的搓起来手。

    帝都云烨城,在这八百多平方万里土地上,它是最耀眼的一座城池,作为华朝的中枢所在,人们心中最威严的地方正矗立在这座城的正北方!东华殿,皇帝欧阳继端坐在宝座上,殿前知星寺太卿柏施恭恭敬敬的等着皇帝陛下问话。

    欧阳继放下手中的折子,转头对身边的老太监说:“关于施民院呈报的石安城地灾一事,布吏司可有人选?”

    老太监弓着腰说:“回陛下,司首卫飞白正在夜山城处理白府的相关事务,不曾有折子呈上来。”

    柏施偷偷的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石安城突发地灾,知星寺观天象而不察,皇帝这是要兴师问罪啊!其实他们这些知星寺的人都知道,倘若这天下的灾难知星寺都能未卜先知,那他们不成神了?可为难的是,这种事皇帝心知肚明!他们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否则这天下人该怎么看他们!到时候不单是乌纱不保问题,连顶在脖子上的这颗脑袋都不知道会跑到什么地方去。

    “副司首张廷呢?”皇帝问。

    “陛下,岳苏城六月举士,张廷在五月末就已经赶过去了!”

    “传调令司许杰进宫,另外调卫飞白回京,接手石安城地灾的事!”

    “是!”

    老太监恭恭敬敬的退出了东华殿,沉默了一会儿,皇帝开口问:“柏施知星寺不察人祸,还说的过去,可这石安城地灾一事你作何解释!”

    柏施一惊连忙跪在地上。“陛下,臣三日前夜观天象,石安城并无此祸!”

    “柏施!”皇帝狠狠的一拍玉案,厉声说:“我要的是解释不是狡辩!难道你要告诉我这石安城地脉震动死伤无数是人为!”

    “陛下,不无此种可能!”

    “荒唐!”皇帝怒不可遏。

    “陛下,当年程储登境前,自迎仙峰之北,地脉起伏数百里!这也不是无据可查啊。”柏施把头抵在地板上,瑟瑟发抖。

    皇帝怒极反笑。“那你告诉朕,当今天下武林中有那个达到了不争境以上!”

    “臣不知!”柏施的额头又渗出一层冷汗来。

    “柏施,你知星寺拿着朝廷的俸禄,到现在你告诉朕你不知道!那朕养你们有什么用!”

    “臣有罪!辜负皇恩!”柏施被吓的失了魂,机械的叨了一句官场上了老调。

    “好,柏施,你也知道你有负皇恩!既然你说你有罪,朕要是不罚也有失公允,来人,将柏施廷杖四十,发配卧云塞修城!”

    “陛下!老臣兢兢业业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这样做不怕寒了人心吗?”柏施绝望的喊着,他自知逃不过这一劫。

    想起五年前,他的女儿柏静因争宠而诬陷皇后冯云芝在宫中密施巫蛊之术谋害皇上,后经明律院调查,坐实了柏静诬陷一事!那女人心狠手辣,竟下令杖杀柏静,因此他怀恨在心,恰好那年中秋前后,天生异象,他便借此事联合朝臣罢免了冯云芝,又以后宫惑乱为由,让皇帝下令,处死了她!

    他还记着这事儿呢。柏施苦涩一笑,心下顿时了然。这天下终究是他的!

    皇帝冷哼一声,看着眼前这个颤颤巍巍的糟老头子,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柏施忽然抬头来!他紧盯着怒气冲天的皇帝大骂起来!“你这昏君!行事小肚鸡肠,天必亡你!”

    皇帝怒发冲冠,他攥紧了双拳!狠狠的盯着这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杀妻之恨竟被他说成了小肚鸡肠!这千刀万剐的老贼!

    “来人,柏施辱骂君上,给我当庭杖杀!”

    东华殿外,教化鉴方配怒不可遏的说:“许杰,你什么意思?那柏施是两朝元老,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身死不成?”

    许杰拉住方配的手悄声说:“方首正稍安勿躁!这柏施绝对是死有余辜,你还记得五年前皇后冯云芝吗?”

    “这与柏施有什么关系!”方配怒气冲冲的问。

    “这关系可大了,咱们陛下一向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只因当年后宫诬陷案,柏施怀恨在心,在五年前中秋前后,他假借天生异象,让陛下亲自下令处死了冯云芝!今天陛下是在给冯云芝报仇,更想借这个机会肃清朝上那些装神弄鬼的人,所以啊,你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了!”

    方配一时难以接受,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许杰见状问:“难道方首正也信鬼神之说?”

    “我身为教化鉴首正,自然是不信这些的!”方配正义凛然的说。

    “方首正不信最好!也不要想着去劝陛下,他虽然是皇帝,但也是人!这杀妻之恨换做是你你能大度的忘了?”

    “我...”

    “你看!这不就结了,其实柏施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他方才激怒陛下无非是求一个痛快!更是想让陛下现在就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这样一来以陛下以往处事的风格来看,他势必不会再为难柏施的一家老小,说实在的,我还真有些佩服他!”许杰说。

    “唉!”方配长叹了一口气,出神的盯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