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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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8【韩贼南下】

    宋徽宗的动作很快,前脚安排好禅位的事情,后脚就开始策划跑路的事宜。

    后宫三千佳丽,乃至郑皇后,他一个都没带走,就连最近宠爱有加的裴月里嫦娥都没带。

    在他看来,美人这东西,根本就不缺。

    等到了南方,甚么美人找不到?

    整个皇室,唯独带走了一个郓王赵楷。

    宋徽宗还是留了一手,他觉得万一京畿之地陷落,有赵楷在身旁,起码大宋还能延续下去。

    原本因为宋徽宗禅位太子之事,赵楷很不开心。

    昨夜甚至硬闯皇宫,想讨个说法,结果被御林军给拦下了,无果而终。

    回到王府后,喝了一夜闷酒,赵楷越想越气,跑到樊楼又叫了十个姐儿作陪。

    一直折腾到天光放亮,才沉沉睡去。

    结果第二日,睡得迷迷糊糊的赵楷,被亲信叫醒。

    本想发火,结果得知父皇要带自己去南方,他顿时欣喜若狂。

    除了赵楷之外,宋徽宗还把童贯、高俅、蔡京以及贴身太监李彦给一起带上了。

    在七千胜捷军的护送下,宋徽宗带着一车车金银珠宝、书画字帖,浩浩荡荡的出了东京城。

    宋徽宗打定主意,以后就在南方养老,不回汴京了。

    路过外城金水桥时,车队齐齐停了下来。

    御车上,宋徽宗皱眉道:“为何停下?”

    太监李彦禀报道:“陛下,有百姓拦驾。”

    拦驾?

    宋徽宗掀开窗帘,朝外瞅了一眼。

    只见金水桥畔,围堵了不少京城内的百姓,足有数千人,将桥头堵的水泄不通。

    这些百姓得知他要南狩,自发赶来拦御驾,期望皇帝能留下来,率领军队打退外敌。

    宋徽宗面色不愉,吩咐道:“一群刁民,让童贯将这些百姓打发走。”

    说罢,他合上窗帘,继续研究棋谱。

    得了他的吩咐,童贯架马来到车队前方,朗声道:“陛下已禅位于太子殿下,如今已是太上皇,不问朝政。今后,自有新皇德化万民。”

    “小民恳请太上皇留在京师,与俺等共同御敌。”

    “陛下,留下罢!”

    “……”

    围堵的百姓纷纷开口,出声挽留。

    并非是宋徽宗有多么得人心,纯粹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老赵家虽不是甚么好东西,但毕竟百余年了,大伙知根知底,但京畿若是换一个主儿,他们压根就不晓得是人还是畜生。

    所以,城中百姓还是希望宋徽宗能留下,带领将士们抵御外敌,保卫京师。

    哪成想童贯见这群刁民油盐不进,下令道:“放箭!”

    一众胜捷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一人敢动手。

    童贯顿时勃然大怒:“你等是想抗旨不成?”

    闻言,士兵们这才取出弓箭,对准百姓齐射。

    一时间,金河桥头惨叫不止,上百名百姓死于箭下。

    其余百姓见了,惊惧之余,心中只觉无比心寒,顿时一哄而散。

    “哼!”

    童贯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下令道:“出城!”

    车队再次出发,过了金水桥后,一路来到汴水码头,乘坐宝船顺流直下,直奔江南而去。

    就在车队离去后,不到半个时辰,数匹马疾驰而来。

    来人,赫然是李邦彦和蔡攸。

    李邦彦抓住一个清理血迹的差役,问道:“陛下呢?”

    那差役答道:“回禀李相,陛下半个时辰前已经出城了。”

    已经出城了?

    李邦彦松开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口中喃喃自语道:“陛下到底没把俺当成自己人啊,宁愿带上蔡京高俅,都不愿带上俺。”

    他有几分本事,他自己清楚的很。

    能坐稳太宰的位置,全仗着陛下宠爱。

    眼下陛下禅位南下,新皇继位,他往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蔡攸回过神后,安慰道:“留在京师也好,陛下想在南方过逍遥日子,还得依仗咱们。”

    “此言有理!”

    李邦彦顿时双眼一亮。

    想通这一层后,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于是,两人架马离去。

    至于另一位宰相白时中,此刻正忙着给新皇献祥瑞呢。

    赵桓喜研佛法,与宋徽宗完全迥异,这也是宋徽宗不喜他的原因之一。

    老子崇道抑佛,儿子却喜欢佛法,这不是和自己对着干嘛?

    此事,朝堂之上人尽皆知。

    因此,白时中命管家在城中搜罗关于佛教的祥瑞。

    结果还真被管家给找到了。

    府邸内,管家递过去一个精致的木盒,邀功道:“老爷,此物乃是俺在奇珍阁偶然发现,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立刻花重金买下。”

    奇珍阁是去岁新开的一家商铺,主营琉璃生意。

    据说背景神秘,传闻与山东韩贼有关,因此没人敢去闹事。

    白时中打开木盒,发现其中静静躺着一个千手观音。

    拿在手中,日光一照,立刻反射出绚烂的五彩祥光。

    “不错!”

    白时中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欣赏了片刻后,他问道:“此物可是孤品?”

    管家压低声音道:“本是一对儿,琉璃阁的掌柜亲口许诺,这世上绝不会再有第三个。俺买来之后,将另一个给砸了。”

    “此事伱办的不错。”

    白时中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又问:“此物精妙,怕是不便宜罢?”

    管家嘿嘿一笑:“不贵,一对儿只要八万贯。”

    “嗯,确实不算贵。”

    这点钱对白时中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握着琉璃观音,白时中已经开始在脑中思索,该如何编故事了。

    光有祥瑞还不行,还得有个与之相匹配的故事才是。

    有了故事才叫祥瑞,否则充其量不过是件奇珍罢了。

    很快,他就编好了故事,反复推敲了一番,自觉没有逻辑漏洞后,他拿着祥瑞匆匆进宫了。

    ……

    刚刚继位的赵桓,啥事都没干。

    没法子,继位的太仓促,他愣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况且,他风寒还未痊愈,此刻正在东宫休养。

    靠在软榻上,赵桓还没从早上的惊吓中缓过神。

    就在这时,耿南仲的声音响起:“陛下,尚书右丞白时中求见。”

    白时中?

    赵桓微微皱起眉头,想了想后,吩咐道:“宣!”

    他此前遭受过王黼的羞辱,与白时中倒是没甚冤仇。

    主要是这位祥瑞宰相,平日里除了忙着给宋徽宗献祥瑞之外,几乎很少树敌。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啊!”

    一进来,白时中便开始了表演。

    赵桓懵了,讷讷地问:“白卿,何喜之有?”

    “陛下登基,天降祥瑞,此为陛下之福,大宋之福啊!”

    白时中说着,恭敬的呈上木盒。

    赵桓哪经历过这种场面,当即就被唬住了,命耿南仲取来木盒。

    打开之后,只见其中静静躺着一尊琉璃千手观音。

    琉璃纯净,几乎看不到什么气泡,隐隐发散着一层光泽,与市面上黯淡无光的琉璃,完全不同。

    拿在手中,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绚烂无比。

    赵桓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见状,白时中心头一喜,开始讲述自己编造的故事。

    “陛下,这琉璃观音乃是通许镇的一个匠人所呈,据他说,前几日烧石灰时,突然有一名落魄的僧人走来,向他化缘。他见僧人实在可怜,心善之下,便将自己所带的饭菜,都给了僧人。”

    “那僧人走后,匠人从石灰窑中发现了这尊观音,大惊之下,献给了臣。”

    赵桓听得一愣一愣,半信半疑,问道:“那匠人在何处?”

    白时中答道:“尚在微臣家中,陛下可要传他进宫?”

    他为宋徽宗献了那么多祥瑞,手段无比娴熟,麾下养了一批帮闲,各个都是好演技。

    “不必了。”

    赵桓摆摆手。

    哪怕抛开这个故事真假不谈,这尊千手观音,他是真的喜欢。

    欣赏了片刻,赵桓面带笑意道:“白卿有心了,这祥瑞孤……朕很是喜欢。”

    “陛下喜欢就好,微臣就不打扰陛下歇息,先行告退。”

    白时中躬身一拜,转身离去。

    把玩了一会儿千手观音,赵恒忽地问道:“父皇呢?”

    耿南仲答道:“太上皇一个时辰前便已出城。”

    “……”

    赵桓一阵无语。

    父皇跑的是真快啊,早上才禅位,下午就南下,留下个烂摊子给他。

    念及此处,赵桓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

    歇息了两日后,接受事实的赵桓,召开了自己登基后的第一次朝会。

    第一件事,便是任命耿南仲入枢密院,任枢密使。

    没法子,他知道耿南仲能力不够,但身边能用的亲信,就只有这么一个,不用他还能用谁?

    第二件事,就是报仇,下诏将王黼贬为崇信军节度副使,并且抄家。

    赵桓对王黼可谓是积怨已久,先前王黼得势之时,甚至敢在宫中大声呵斥赵桓这个太子。

    赵桓找宋徽宗告状,结果反倒被训斥了一顿。

    王黼得知后,怀恨在心,便暗中勾结赵楷,妄图行废太子之事。

    就在这时,李纲跳出来,朗声道:“陛下,王黼贪赃枉法,罪大恶极,臣请陛下诛杀王黼!”

    闻言,赵桓心头冷笑一声。

    王黼不是好东西,但这李纲也好不到哪去。

    如今,这两人狗咬狗,倒是正合他意。

    事实上,赵桓何尝不想诛杀王黼,但奈何祖训摆在那。

    况且,他刚刚继位,新朝新气象,本应大赦天下,展现明君气度才是,怎可大开杀戒呢。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李纲话音刚落,吴敏、孙傅等人便跳出来赞同。

    新君登基,除掉六贼,本就是他们一早就定下的计划。

    “祖训有言,与士大夫共天下,此事休要再提!”

    赵桓装模作样的呵斥了一句,实则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急促的高喊,自大殿外传来。

    “河北急报!”

    “快宣!”

    赵桓悚然一惊,赶忙吩咐道。

    “启禀陛下,韩贼兵分三路,率军南下,河北各郡县胥吏百姓纷纷杀官造反,迎韩贼入城。霸州、保州、沧州、定州、河间府相继陷落。”

    “啊?”

    赵桓面色惨白。

    殿内一众群臣,也纷纷色变。

    韩贼这头猛虎,终于露出獠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