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部电影里看过，说“希望”才是最毒的毒药。

    昨天从甘本离那里听说大首领或许能救自己的命，顾星表面上依旧清冽冷静，对谁都没提起这件事情，但心里当然是满怀希望的，可谁知道医生只打了个照面就说自己没救了，连把个脉、照个CT的流程都不走，实在是比绝症本身还要伤人。

    “是你下的毒？”没等他有什么反应，大首领看向叶熏离，也没等对方有什么反应，又自顾自说道：“所以说世事哪里都是黑白分明的，小熏你当初一片好心做出来的那玩意，哪曾想到会变成整个灵界闻风丧胆的毒药，咦，对了，不是已经销毁很多年了吗，虽然按照你们那边的德性，上边多少会偷偷存下一点，但这小哥哥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大人物，没有浪费在他身上的道理，诶，话说是不是你下的毒啊？他不想和你好？”

    终于得到一口气停下来的间隙，叶熏离把顾星一行人穿越过来的事情简略说了，大首领这才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这样，怪不得我看他的穿着不像这里的，也不像那里的，小薰你还别说，这身衣服还挺好看，你可以做做。”

    “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美美，我们是来救命的，两条人命。”叶熏离用嗔怪的语气说道，还撅起了小嘴，这个表情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出现，不过想明白很多事情之后，顾星也见怪不怪了，眼下他更关心的是怎样才能不空手而归，这一趟哪怕是能把圣泉带回去也是好的。

    叫做美美的大首领翻动一下双腿，不情不愿地转向顾星，在他脸上又细细打量了一阵后，摇摇头：

    “我知道你那倒霉老爹打的好主意，像让我用裂缝元精给他清洗灵丸，这样就能暴露裂缝的位置，好让他有理由从你们皇帝那里调动更多人手过来，我哪里会不知道，呵呵，但你老爹也没想到吧，这小子是先天灵体，裂缝元精进入到他的灵丸后，不仅不能洗掉那些毒素，反而会跟他的灵体融为一体，毒素扩散到全身，死得更快。”

    “裂缝元精？”

    “先天灵体？”

    顾星和叶熏离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的疑惑，但少女的疑惑中显然带有更大的惊讶，比听说他没救了更惊讶。

    毕竟涉及盖格余孽这档事情，自从被白夫人改造成先天灵体之后，他就一直有意用蛋仔之力掩盖着，而且所谓的先天灵体除了抵御污染之外，也没表现出别的更多特殊，因此也一直没有被别人所察觉。

    “你是盖格家的？”叶熏离皱起了眉头。

    “不算是。”

    叶熏离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眉头也没有舒展开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在此时，一直候在门外的露露敲响了门，示意用餐时间到了，美美大首领歪了歪嘴，扬手把他赶了出去。

    “迟一会吃饭有什么打紧，别学大人那一套，你们先吃，啊。”

    “裂缝元精是什么？”顾星开了口，虽然说是没用，但对他这个患者本人来说，碰到再离奇的偏方，总要问到死心才是。

    “裂缝以生命力为食，就像吃饭吃不干净，米粒粘到嘴角一样，总有一些生命力留在裂缝之上，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元精，我们巴莱人有着世界上最纯粹的生命，我们滋养的元精自然也是最好的，呵，小伙子，你以为那老东西死盯着这道裂缝是为了什么，为了用我们的元精去唤醒他那些灵器的神识、赋予他们走狗一样的生命啊，我说得对不对啊小熏。”

    “除了老东西，都对。”

    “嗯，老王八蛋。所以小伙子你懂了吗，如果你只是中了普通的毒甚至不是先天灵体，元精或许都能救你，但巧了，倒霉事情堆一块了，所以说，没救了没救了。”

    “现在可以说了吗，那个毒。”顾星把视线转向叶熏离，这一路上他问过这个问题，但少女坚持要见到大首领才说。

    叶熏离深吸一口气，目光暗淡了下去，听得大首领在一边嘟嘟囔囔一阵，这才轻轻开了口。

    “我父亲一直希望能够给灵器设计出灵丸，好让它们获得生命，可几十年实验下来，成功的总是少数，绝大数是失败的，而最痛苦的失败，是有些灵器植入了灵丸，但灵丸始终处于不稳定的状态，日日里煎熬得非常痛苦，我看着不忍心，几年前做了一种解药，可以消融掉他们的灵丸，变回正常的灵器，没想到这个解药泄露了出去，引起了不小的麻烦，父亲也因此被收回了领地，所以才那么急着要建立功勋，好去恢复家族荣光，对不起，顾君。”

    说罢，叶熏离再次行下大礼，顾星叹了口气，把她扶起。

    虽然是无心之失，但自己却实实在在因为这个五百年前少女的一片好心，而只剩下三个月不到性命，责怪是不好责怪的，但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又不是圣人，很快就是个死人。

    “谢谢您了，还要向大首领您讨些圣泉，嗯，最好的那种，我好带回去救我的朋友。”

    “哈，说来也有我们的不是，以为你们是大陆那边过来的，出手没轻没重，我已经叫人去准备了，你等会带回去就是，只是……”

    美美大首领眨了眨眼睛，脸上渐渐堆积出凝重之色，终于有了些大首领的样子，最终郑重道：

    “在你们那个年代，我们巴莱人过得怎么样？”

    叶熏离也看了过来。

    好吧，这也是个很难去面对的问题，但顾星并没有打算去撒谎，如果能够提前知道结果，说不定还能留下些火种，毕竟这些人不坏，况且叶熏离也一定是不希望那个结果发生的，于是他尽量淡淡道：

    “在我们的历史里，我没有看到过你们的存在。”

    美美大首领欲言又止，搓着小手，赶在她开口之前，顾星又补了句：

    “据我所知，现实里也没有。”

    露露踏进了房间，浑身冒着血红的汽，牙关紧咬着，像是要把顾星彻底撕碎，顾星也没惯着，瞅了他一眼，继续看回面色沉静的美美大首领。

    “被圈养的是没有资格谈独立人格的，所以，希望是我孤陋寡闻了，你们的圣泉，谢了，回头还要借裂缝回去，还请放行。”

    说罢也不管叶熏离怎么看，只转身向外走去，在和露露擦肩而过时丢下一句：“偷袭一个女人一个普通人了不起得很啊，有胆你随时找我单挑，看我怕不怕你。”

    正要跨出门槛时，身后传来一个嗲嗲的声音。

    “我的命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