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许家
“顾同。”
“出生,9月9日。”
顾星轻轻念着,把证件递给许凡诺,许凡诺小心捧在手里看了又看,也轻轻念了好几遍名字,眼眶也红了,赶紧笑着揉了揉眉心。
顾月夫妇以他们的名义,把收养登记证办了出来,中间自然是有许多麻烦,但看着弟弟“弟妹”这么开心,小家伙也被他们养得很好,心里也很是欣慰,顾家又多了一个成员,虽然来得比想象中早了些。
“爸妈那边我会瞒着,也叮嘱你姐夫了,但迟早,你都要跟他们说的啊。”顾月看了眼弟弟,又转头看许凡诺,后者好像没听出弦外之音,只痴痴看着红本本,顾月悄悄把腿伸直了些。
好像还是她长。
顾星点头不语。
这些事自然迟早要说,那两位想必也会高兴的吧,说不定天天发朋友圈嘚瑟,也不知道他们都著名企业家了,还那么热衷晒这晒那,虽然从来没有自己。
能拖一天是一天,自己现在这样挺好,说不准再过个十年八年,还能把这套房子的钱还他们。
最好各自安好。
“我回去了啊,泉泉这几天不舒服。”顾月起身揉了揉腰,“这沙发是不是太软了?”
“泉泉怎么了?”俩人也站了起来,顾星问。
顾月有个四岁的儿子,叫宋隐泉,在秀禾市上幼儿园。
“没事,夜里盗汗,吃两副药就好,你们也快期末考了吧,抓紧啊,别落下了,顾星你别老跟人打架,每次来都鼻青脸肿的,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啊。”
顾月离开后。
下午两点,小同和唐阿姨还在午睡,顾星和许凡诺把饭桌擦干净,摊开书本和习题。
距离期末考还有四天,是该拧紧发条了。
语文、外语和地理问题不大,也就多少个十分的问题,顾星的发力点主要是数学和物理,许凡诺亲自给他准备了这两门习题。
许凡诺自己就轻松得多,反正也就最后几天了,把精力放在复习以往错题就行。
落座拉开架势后,许凡诺伸出一个巴掌,顾星则比了个V。
前五名和前二十名,这是俩人定下的目标,而期中考的成绩分别是第八和第二十八。
开动。
十分钟后,餐边桌上有手机振动。
两分钟后,再次振动,似乎是有好多条信息。
“你去看看吧,别是二姐有什么事情。”许凡诺说。
“哦。”顾星起身去看,把手机拿过来,“你的。”
许凡诺接过打开,看了几眼,回了一条,把手机放回去,又瞥了顾星几眼,忍着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星没看见,一直埋头做题。
“你知道5班五常吗?”许凡诺终于忍不住。
“无常?现在开始搞封建迷信了啊?”顾星抬头。
“不是,是高二(5)班五大常任理事,就是每次考试排名前五的同学。”
顾星摇头,他连哪几个排名前五都不记得,哦,好像是有傅明嘉。
“这个说法是上学期开始的,就是每次前五那几位,在下一次考试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会抽出一个晚上聚会,互相帮忙,分享解题经验,以及比试押题,据说每次聚会还会邀请两到三位,他们觉得对五常席位有威胁的同学,说是‘养狼’。”
“哦,那挺有意思。”顾星揉了揉头发,刚要继续做题,才突然醒悟过来,“他们邀请你了?”
“是啊。”许凡诺眨了眨眼睛,又忍不住笑。
“好事情啊,小凡同学你笑什么?”
“是好事情,我只是觉得他们的名字取得好土。”
“那是,跟我们家顾同没法比,什么时候?你去好了。”
“晚上七点半,明月东路那边的咖啡馆,今晚小同就拜托了啊。”
顾星比了个V,继续做题。
许凡诺能出去透透气,他是很高兴的,何况五常养狼,名字傻是傻了一些,但肯定会有收获。
半个小时后,手机再一次振动,一直振动。
许凡诺蹙眉去拿手机,走到阳台上接电话,隔着玻璃门,还是能听得十分清楚。
顾星停笔。
许凡诺匆匆走回客厅,脸色苍白,见自己的书包已经收拾好,顾星也在桌上留了张纸条。
“走吧。”
一个小时前,许凡诺的父亲被从家中带走,说是要配合调查十天左右,许妈妈爬凳子想要从衣柜高处拿棉被,心神恍惚间摔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腿断了。
出租车上,顾星把手放在了许凡诺的手背上。
其实也曾想象,两个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会发生在一个怎样的场景,但确实没想象过,是这样的。
手背终于慢慢有了温度。
许凡诺没有哭,只是看着窗外,轻咬嘴唇。
十六分钟后,出租车到达位于明月西路的桂香小区,顾星放开手,拉门下车。
门岗大哥面色复杂地跟许凡诺点头头,看向顾星的眼神有些迟疑。
“徐哥,我妈摔跤了,回头登记。”许凡诺拉着顾星的手,快步走进小区。
看着他们的背影,徐哥点点头,又摇摇头。
许家在二楼,许凡诺早就从书包里取好钥匙,刚刚打开房门,便听得里间有人问了句“是凡凡吗”,便小跑进去,顾星在离主卧两步的地方停住。
“顾星,你进来吧。”
“好。”顾星应了声,也走进主卧。
一个穿着居家服的中年女人坐在地上,眉目间和许凡诺有四分相似。
“麻烦你了,顾同学。”女人额上还挂着冷汗,顾星点点头,和许凡诺两人把她扶到床上平躺,许凡诺轻轻撩起母亲的裤腿,只看一眼便打了120。
“我出去喝杯水,有事叫我。”
顾星离开房间,带上房门。
母女俩的声音还是很清晰地传进耳里,许凡诺问父亲为什么被带走。
顾星甩甩脑袋,运起灵力将听觉压制。
这是一个老小区,但是档次高得不得了的老小区,闹中取静,花木茂盛,还安排有暗哨。
许凡诺父母的年纪应该都不大,但这个家已很有老干部风格,阳台盆栽着高高低低的绿植,原色木地板踩磨出岁月的痕迹,但打蜡保养得很好,电视墙位置是一整面书墙,大大小小摆放得不是很整齐,很多还直接摞在地上,电视机则是落地式的,不大,架在真皮沙发的对角。
不知道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顾星心中一动,走近书墙,看着看着,嘴角就勾起了笑容。
原来你是这样的许凡诺同学啊。
4岁,从马背上摔下,哇哇大哭,牙齿还缺了几颗。
7岁,在泥水里匍匐,满头满嘴都是都是泥浆。
8岁,终于把篝火点着,脸上几道灰黑,还高兴哭了。
12岁,山体攀岩,腿可真长。
15岁,焊接屋顶,火星四溅中看不到脸,但身材舒展,应该是和现在的自己一样高了。
不对,前两天刚量过,已经达到170.3的新高。
还有十七毫米就要追上你了哦。
胡思乱想间,房门敲响。
那么快?
顾星开门,门外不是120,是个留着寸头的精瘦男人,腋下夹着黑色公文包。
“你是?”俩人互相打量几眼,同时开口。
“我是这家小孩的同学,阿姨摔坏腿了。”
“啊?”精瘦男人轻呼一声,想要进门,却见顾星没有让开的意思,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
这男孩个子不高,气质却是淡定得很,想想自己的外号,多少人和鬼见了都要被吓尿,他倒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如果是凡凡看上的男孩,那就可以理解了。
精瘦男人又看了眼顾星的头顶,从夹克内袋取出一张证件。
“周千尔世界民俗保护基金会钱海分会法务部部长”
“许凡诺的爸爸是我们会长,听说他家里出了点事情,我过来看看能帮上什么,可以进去了吗,小伙子?”
顾星把门推开,侧过身子。
周千尔是个吃不得亏的性子,今天被人莫名其妙拦了门,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哪怕是凡凡的男朋友,也要给他点教训啊,不然将来喝喜酒还能上桌吗?
于是在路过顾星时,他微微地,很慈祥地,释放了一点点灵力。
让这小子出身冷汗就得了。
嗯?
周千尔停住脚步,侧过身,眯眼看着顾星。
顾星眨眨眼,愣了几秒后终于想起来:
“哦,拖鞋是吧,我找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