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全可以不再拽着他的衣角，甚至取代他，享受他享受的，来自父母亲朋的赞赏和荣耀！”

    “可是……”

    “你没有和他一样幸福的过去，没有和他一样充满希望的未来，你是最有理由恨他的人！”

    围着唐恺茂的“他们”也喊道：

    “唐恺茂是我的，我的！你快点给我消失吧！”拿手杖的那个将嘴角咧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似乎已经精神失常。

    “你是我们中最没用的一个！”女孩子对他大骂道。

    “你比唐恺茂还要讨厌！”拿剑的那个说完，将剑尖往唐恺茂的脖子上靠近了些。

    唐恺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像是被冰冻了一般一动不动，终是承受不住这过载的信息，蹲下来双手抱头，汗珠从额头上滴落砸在地上。

    不要……

    不可以伤害他……

    “唐恺烈，你试试假设我不存在，只在这一刻当我完全不存在，去思考你自己想怎么走下一步？”

    “我想留下来。”

    几段小小的对话插在他们中间，却被唐恺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勉强站起身之后，用尽全力喊了一声：

    “闭嘴！！！！”

    一切回归了寂静，大家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短暂的安静多少让唐恺烈冷静了一些，他步子很小地慢慢向“他们”走去，一边走一边低语，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我承认，我很懦弱，很弱小。”

    “但，我绝对不会成为这样的你们……”

    “我故事的开始可能并不美好，故事的终末可能也不会，也许我有理由把过去的痛苦，现在的平庸和未来的扭曲，怪罪给我的父母和哥哥。”

    “但我不想这么做……可能多少也会抱怨他们？大概吧。”

    “但至少，我不会把刀刃抵在他身上，来证明这些，或是自己有用，或是自己比他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的脚碰到了一个硬东西，叮的一声，像是刚才的那根金属棒。他蹲下握住那根东西之后，顺势起身拔了出来。

    “因为，我至少可以选择此刻的我，是什么样的我。”

    “而我是唐恺烈。”

    “我就是我。”

    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那根金属棒被一阵黑色的雾所包围，等雾散去时，它已然变得锋利。唐恺烈顺势双手握住它向面前的“他们”挥舞，动作如白纸黑字一样明显而又行云流水。几秒之后，“他们”已经像瓷瓶一样被打碎，轻轻一拂就散去了。黑色的空间也逐渐坍塌，变成一片白色。唐恺烈借着这份白色的光仔细观察着手中的武器，看起来像一把长剑，柄部变成了红色，还多了个像是低音谱号形状的护手。

    “内心不坚强的人，纵使他有千钧之力也如同废铁。”布莱克的这句话再次在他的耳边出现，他若有所思地勾起了微笑。

    “你的刀刃又会朝着哪个方向呢，哥？”

    听到那一句回答之后，他笑着闭上了眼睛，幻境散去，已是黎明之时。

    唐恺烈醒来之后，偌大的房间内除了厄休拉兄弟和杰奎琳只剩下十二个人，那把剑就在他的手中。他四下搜寻，哥哥和队友都还在……总算是松了口气。

    亚兹拉尔正挥舞着他手中的匕首，弗莱德的手中捧着一片类似液体的东西，而坐在角落的唐恺茂……手里拿着的好像和唐恺烈的一模一样。

    怀特依旧在走廊中踱步，自语着：“留下来的都是特殊入职的人啊……有意思。”目光与唐恺烈的对上之后眯起眼睛笑了笑，用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问他：“在幻境中感觉还好吗？”“还好……”唐恺烈回答道，“我已经通过最终的考验了吗……？”

    “是的。”怀特说完双手放在金色手杖上，面对着大家宣布，“无论你们是刚进来，还是已经在支部工作过一段时间，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成为勒普塔总部的正式员工。”然后，他笑而不语，静待下面的人们尽情欢呼雀跃，直到平息之后才继续讲述。

    “记住你们在幻境中经历过的，它是你们和自己面对面的钥匙。”渡边部长也在旁边补充道，“来自精神世界的武器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去支撑。”

    “你们将有三天时间适应新武器的使用，然后你们各自将分配不同的正式工作任务。解散。”

    大家三三两两地散去了，唐恺烈还坐在那里，看着他的剑。弗莱德凑过去问道：“你不回去吗？”“你们先回去吧。”唐恺烈的话听起来有些飘忽，似是已经陷入了迷失。

    “莫兰多……哥，对不起……莫兰多……”他自言自语着，直到另一束目光投向他的那一刻，如磁铁互吸一般，他猛地回头。“哥？”

    “莫兰多？”唐恺茂重复着他的话，问道，“是你的剑告诉你的？”唐恺烈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解释道：“嗯，这是它告诉我的，它的名字，M-o-r-e-n-d-o，不知何时才能重新开始的，渐尽的乐曲。”说完，他看向唐恺茂拿着的剑，除了护手部分改成了高音谱号之外，与他的并无区别。“你的剑叫什么名字呢？”

    “森普勒，S-e-m-p-r-e，留存永恒的乐章。”唐恺茂慢慢将这个名字拼给他听，“不要盯着它太久，怀特先生说过，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会陷入迷失的。”

    唐恺烈低下头来，低声嗫嚅道：“哥……对不起。”

    “我的潜意识想对你下手，我还一直不知道这一点……我居然想对亲人动手。”

    “没什么，这不意味着你就有坏心。潜意识会捕捉每一个已经飘走的念头。”

    “我在幻境里听到了你的声音……那是你吗？”

    “我的确见到了你。”唐恺茂脑袋微抬，越过面前人的头顶看着天花板，像是在回忆，“你在问，我的刀刃会朝着哪个方向？我心中有了回答，但没说出来。”

    “可我听到了……你回答的是……”

    二人同时对对方说道：

    “和我们相反的方向。”

    “和我们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