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原来您也有怕的时候。”石碏对卫扬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不学无术之时。

    “这不叫怕，这叫审时度势，为大局着想，您也不希望看到我把好不容易得到的乘龙快婿之位拱手想让吧。”卫扬压低声音道，让他心有余悸的是，侯爷姬成师看他的眼神中，显然带有几分杀气。

    这可不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会有的态度，虽然卫扬没有这片记忆，但他隐约觉得，自己在未来与这位晋国侯爷定会有多次较量。

    “那是自然，世子殿下您虽然赢得了招婿之试，但要知道各位诸侯公子可是一直对此虎视眈眈，在他们眼里，您能取胜只是运气好罢了。”

    “哼，运气好。”卫扬冷笑一声，“轻描淡写的一句运气好便能将自己的不足掩盖，他们只怕是还活在梦里。”

    若是招婿之试之前，仅凭几次凑巧的运气，各位诸侯公子都对卫扬是嗤之以鼻，可此次状况不一样，晋世子姬还与卫世子卫扬进行一对一的单挑，结果显而易见，让诸位公子都大跌眼镜，谁能想到，名将荀成的学生，竟然在废柴世子面前毫无招架之功。

    自此，众人对卫扬的态度有了一个飞跃的改观，他们可不敢再小看卫世子，携地一役，虽有晋侯姬仇相助，可打退虢公翰等乱臣贼子却是事实，一回来，这件事便率先在齐国城中传开来。

    “齐侯的乘龙快婿真是好胆量。”

    “与其说他好胆量，应该说他是重情重义之人，明知有风险，却还是前往携地把舅舅欧阳亮给救了出来。”

    而同时，晋侯姬仇也收获了好名声。

    “此次招婿之试晋世子的落败，让晋侯脸上无光。”

    “这又如何，晋侯是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斤斤计较的人么，要知道，他可是摒弃前嫌，帮助卫世子打退了虢公翰，单凭此，晋侯就担得起方伯之名。”

    不过事实究竟如何，卫扬是最清楚不过了，晋侯姬仇果真有些本事，甭说虢公翰了，即便其他诸侯国联起手来，也绝不会是晋国对手。

    在所有诸侯中，卫扬最不想得罪的，便是晋侯姬仇，此次姬伯与姬还两兄弟之间的世子之争，卫扬可不想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可他不去多管闲事，闲事却会来找他。

    “报，世子殿下，然明先生前来拜访。”府外一下人跑入府中，向卫扬禀告道。

    “他来做什么？”若是换作平时，然明先生前来卫世子府邸，卫扬定是大为欢迎，可现在的情况极为特殊，他身为晋国重臣，在招婿之试结束之后，卫世子与齐国公主婚礼举办之际前来，很难不让人想到他有何种目的。

    “估计是为晋国世子之争一事而来，我听说晋国的侯爷姬成师可是因为此事与晋侯姬仇大吵一架，然明先生还因此被姬成师给斥责了一番，无辜受到牵连，也真是难为他了。”

    张然明在晋国的名望自然不必多说，只是卫扬想不通的，为何此等人物，却因为世子一事，要来找他。

    “世子殿下，不如就不见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若世子您再掺和进去，只怕会...”石碏也是为了卫扬好，才这么建议道。

    “得了吧，然明先生可是天下闻名的贤臣，更何况还对我有救命之恩，连他都不见，传出去我可是会落得一个不仁不义的名声。”卫扬很清楚，张然明此人他是必然要见的，否则，可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只是张然明的能力远甚于卫扬，他可得心里多留个心眼才行。

    “卫世子近些天可精神了些。”张然明一踏进卫世子府邸，只觉得氛围有些怪怪的，虽说卫世子卫扬对他是非常尊敬，还泡好了茶，客座也留给他，可莫名的违和感总是环绕在周围。

    “劳烦然明先生挂念，是啊，多亏了然明先生解我心头之患，我才能安心准备婚礼，在齐侯面前也能表现一番。”卫扬打心底是感谢张然明的，但他清楚张然明各方面的能力都碾压于他，必须事事小心。

    “卫世子言重了，您对大公子有恩，我这么做也算是替大公子向您道谢，再说此事若没有君上答应，只怕您...”

    卫扬就知道，张然明必然会提到这件事，可他不知道的是，张然明下一句究竟会说些什么，于是他望向石碏先生。

    石碏见卫扬用眼神示意，心领神会，站起身，端起茶壶，替张然明斟满茶，道：“然明先生，恕我直言，不知大公子与三公子的这场世子之争，究竟谁会。”

    “看来石碏先生对此事也很了解？”

    “那是自然，大公子回到晋国一事，已然引起不小轰动，现在众人可都是在商量晋侯究竟是会顾及九年前逐出大公子的愧疚之情，亦或者是不改变原来的选择，虽说我们皆不是晋国臣子，可晋世子之位的决定，天下人都极为关心。”

    石碏颇为自信地说道，要知道，他可是事先做过一些功课，也了解晋国大公子姬伯与三公子姬还之间的一些恩怨，而且，当初大公子姬伯被逐出晋国，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周幽王大发雷霆，让晋侯面子上挂不住，他倒是想看看，号称第一谋臣的张然明会作何解释。

    “石碏先生，您恐怕有什么误解。”张然明笑着说道。

    石碏有些发懵，他没搞懂张然明究竟在讲什么，忙问道：“然明先生，您此话何意，大公子难道不是因为得罪了周幽王，晋侯一气之下将他逐出晋国。”

    张然明端起茶杯，稍稍抿了口，道：“看来世人对此仍有许多误解，不错，九年之前，大公子的确得罪了周幽王，可那又如何，周幽王为人，天下人尽皆知，任用奸臣虢石父，早已名存实亡，君上是贤能之君，又怎会去听他的呢。”

    这个消息是让卫扬与石碏都大吃一惊，他们的固有印象中，仍是大公子姬伯被晋侯姬仇逐出晋国，而现在回来，只是对当初之事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