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风几个上课根本没有心思，抓耳挠腮，左顾右盼，小心思用了缩小镜都嫌大。

    历史老师，摸了摸眼镜框，温柔如水的音色，让同学如浴春风，穿梭在现代史，历史典故里魂牵梦萦，只可惜今天全然没有了兴趣。

    他习惯性咳嗽一声，没成想引来一口真痰，卡住了喉咙。

    只管往教室门外跑，几分钟后，回教室，脸都憋红。同学们只能投去同情的眼光。男同学估计都在想着今天的决斗。

    窗外探出来一个小脑袋，火风眼尖，一看便是足球队长。他的虎牙在微风中龇牙咧嘴，笑得合不拢嘴。估计是有什么好消息，早就写在脸上。等着给火风汇报。

    历史老师还是特别恩宠火风同学，不但因为火风是历史课代表，更因为火风成绩好。老师都会自己的得意门生骄傲自豪。

    火风恨不得跟老师打招呼提前下课。这还有短短的十来分钟，让人欲罢不能，牵肠挂肚。

    小队长几个在窗外搞小动作，让火风心里痒痒的，他这是干着急，又不知什么军情。

    趁历史老师不注意，他仍了一个小纸条进来，字条滚呀滚，居然滚到了高小雪那边去了，近在咫尺，距离她的脚只有一公分，目测距离，多乎哉，不多也。

    高小雪被突如其来的小纸团，打扰了她的节奏。她正在做笔记，一手漂亮的正楷，可圈可点。算是女生里头好看的笔迹。

    撩拨一下刘海，她极力在镇静下来。

    火风投去微笑，示意她把纸团踢过来。只恨自己的手脚其短无比，不能自己解决。那头莞尔一笑，眼睛里极其有内容，就是没有动那纸团，这倒是无解了。

    他投过去求助的目光，眼里好像在说：“拜托，帮我字团踢过来！”

    那边会意一笑。“嗯哼，我才不呢？你想我踢就踢呀，我多没面子。”

    他心里默念，“拜托了，要不我帮你做点事儿，要不请你吃大餐？”火风和她再继续心灵沟通，眼里多了真诚，示意向她点头，就差成哈巴狗儿一般点头哈腰了。

    “我考虑下。”高小雪收到信号，似乎在权衡。之后，竟低下头去。以闪电般速度从地上捡起了纸团。她想一堵为快。

    好奇害死猫，何况我是人。高小雪捡起字团，瞬速摊开。

    “坐标5S，100+，速度。”

    看不懂，这什么鬼。没劲。她看完就直接给火风仍了过去，谢天谢地。还真好被火风接住。

    “谢谢了。”火风暗送秋波，示意欠她一个人情。

    那头小嘴一撇，继续做笔记去了。谁让她历史差劲，功课落下不少，差了火风十万八千里。

    火风收到信息，会意，朝门窗外的他们几个递了一个眼神。然后举手跟历史老师编了一个谎话，就提前五分钟下课了。

    老师也不追究，就当是宠爱得意门生的福利。放他提前下课，然后继续讲课。一行漂亮的行书在黑板上此起彼伏，白色的粉笔灰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尘埃飞扬。

    一九九八年五月二十日，一个好记，天气相当晴朗的上午。火风和队长他们几个会合了，他们要先去搓一顿，然后好决斗。这是他们人生中的第一场决斗，看得格外慎重和神经叨叨。

    许岭中学的大门和往常一样宽敞，这会子没有几个人提前下课。大门出入人流量还不及它本身的吞吐量，所以显得大门更加的敞亮和大气。

    队长他们今天是体育课，可以自由活动，其他几个是翘课来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黑胖子大个子，呼哧呼哧跑过来，说他中午要吃三个鸡蛋，补充体力和能量。

    队长说，经费从足球队里面抽出来先垫付。今天管够管饱，放开肚皮吃，别撑死了就行。

    黑胖子大个就满脸堆笑，就差些笑得满足的开心死掉。

    他也许是没有吃早餐吧，饿死鬼，火风心里想。

    他和他们几个不一样，他倒有一种吃不下饭的错觉，但是不吃也不行，就将就陪他们吃一点，是个意思。茶饭不思？还是紧张？

    火风居然想到了邹云，那一瞬间的感觉犹如光速的秒杀。

    脑回路短路了，他心里安慰自己。

    “家伙都准备好了吗？”队长问黑胖子军师。

    他说的家伙是指战斗的武器，大不了有棍子，木棒，钓鱼竿啥的，那样顺手拿那样，据说还有好几把生锈的砍刀......

    “生锈的砍刀？生锈的刀，太危险了，砍到人是不是要打破伤风啊？”家庭医生出生的孙发荣真是职业病。这会子居然考虑到这么深刻的医学问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队长来一句，I服了U，马上就去镇上第四家门面的牛老三酒馆点菜去了。

    四个人，七嘴八舌的花了五分钟点了六个菜，其中包含了一个西红柿蛋汤，这是他们每次必点菜，说是给火风身体还没有发育好。补补。

    其实，每次喝得最多是队长，每次喝的时候虎牙裸露在许玲街道最不起眼的牛老三的陈旧酒馆里，居然还引来了马路上女生的回头率，真是气死人，这是后话。

    说实话，牛老三家做的西红柿蛋汤是最不好看的，但是好喝，每次看到海大的一碗汤，上面轻描淡写的漂浮那几片鸡蛋花洒，很像一岁小孩子消化不良的粑粑。

    他们每次怀疑这牛老三是不是只用了半只蛋，蛋塔妈太少了。终究是怀疑，好喝就行，管那半只蛋去哪儿了。

    队长照例跟牛老三吩咐了几句话，大意是那些该加辣椒，那些少盐多葱花，还有一个菜不要加味精。

    真是淡定从容，火风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说，你真牛。这会儿还有这份闲情雅致。

    之后落座，四个人一人一方，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