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火风之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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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王八羔子

    宿县高乡,火风住宅。

    里屋灶台水蒸气烟雾缭绕,一中年妇女灶屋鞍前马后,汗水浸过她额际,竟没有一丝察觉。

    母亲唐氏,家里顶梁柱。

    土灶锅台,柴火在灶膛里伸长火舌,燃烧起来噼里啪啦。

    惯例,她起一个大早。今天就想做顿像样的饭菜犒劳儿子,砧板上有一条新鲜的黑猪肉。90年代家里有顿肉吃,简直是过年。

    那叫一个香,垂涎欲滴。

    土黑猪肉,火风只看一眼,嘴里早早吞咽了一大波口水。恨不能过去当面条拉起来直接生吞了,解解馋。

    隐忍难耐,还是上楼看会书,温习功课,煮熟再下嘴不迟。

    数学真难,文科生的噩梦,一到做计算题头痛欲裂。黄冈试卷真是出了名的难,越难越出名,越出名越难。

    90年代的黄冈试卷有多出名就有多难。

    每次模拟考卷都是黄冈试卷,一听黄冈两字,火风色变,马上能想到乱坟岗,等着被老师骂死活埋,就地正法。

    相比之下,文学阅读,《西游记》,小人书《镜花缘》,“杂书”唐诗宋词,外国名著,像《月亮和六便士》这些著作居然让他爱不释手。

    看孙悟空,就像做72变猴子,一变也行啊。腾云驾雾,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一路西天取经,斩妖除魔,好不热闹。

    看小说就是找代入感,每一本书自己都是主角,爽歪歪。连“多九公”都不放过,身临其境之感,爽文。

    能人异士,逸闻趣事,“天才画家”,应有尽有。

    火风甚至一度怀疑他中考语文作文满分,不然哪有那么高的分数,117分。又是哪里丢了三分呢?耿耿于怀。

    火风发一会呆,中文向来博大精深,猝不及防,浮想连篇,秒变男主。

    一个约七八岁光景的男孩,走路敲锣打鼓一般,吵闹得很,一个人像带了一队人马奔杀过来。正好活生生的影响了火风和年轻女猪脚欣欣向荣的微妙细腻心思。

    才过了一个年,才过了一个月不见,隔壁侄儿又发膘了,两脸肉乎,愈发让一对眼睛显得小,眯,矬。隔了鼻子遥相辉映,惨不忍睹。

    他一笑起来更要命,眼睛咪成一条平行线,已趋于无,真担心他走路摔跤,在这个年龄阶段夭折。

    隔壁黑娃一声洪亮的喊叫,打破这个原本属于火风安静心想事成的早晨,哎,咳咳,女主角被她吓跑了。

    “火风哥,我来也。”他鼻孔一张一合,在楼底下铆足了劲,厚积薄发。

    一个急刹,他两脚停稳,一手扶门,仰头看二楼。他知道火风哥在二楼。

    火风目光微微移动几寸,站起来,头伸出窗外,寻找声音发源地。

    果不其然,隔壁侄儿,黑娃。

    他打个赤膊,活脱像是一条黑泥鳅,汗流浃背,仿佛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头发湿透,两条裤腿一长一短,极不协调。

    “你这是捉鳖,还是捉黄鳝去了?”火风没好气的逗他。

    对付小孩就要给他选择题,也许对付女人也一样。

    “嘿嘿,......”他笑时眼睛愈小,嘴巴愈大。不按套路出牌,反问道:“鳖是个什么鬼!?”

    这还真难为火风了,他决定碰碰运气。

    “甲鱼,懂不懂?”那边摇头。

    “水鱼?团鱼?”他再次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再摇几下,难保不会掉下来那种。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就是一个王八羔子。”火风失望至极。

    黑娃居然笑了,难道他听懂了?

    “你欺负我,我晓得王八。我老妈就经常骂我爸是大王八,骂我小王八,我爸骂我是王八儿子。”

    ......

    后厨房饭菜飘香,钱母喊火风饭好了,准备开饭。

    阁几上的摆钟一如从前,发条上紧,一顿加足马力之后,摆钟马不停蹄开始工作。

    “铛,铛......”摆钟铃声响过十巡,秒钟继续工作。

    这是旧社会产物,是父亲的父亲留下的最有纪念价值的物品,不之一。它一个立式木质品,红褐色油漆,看上去老古董。

    “红烧黑猪肉!”因为它的存在,其他的菜品瞬间黯然失色,不值一提。连火风平时喜欢的豆角,茄子,他都没多看一眼。

    满屋飘香,唐氏红烧肉,色香味俱全,是一道拿得出手的极品佳肴。

    吃了还想吃,真香。

    火风只想着先要填饱肚皮,眼里直勾勾看着红烧肉。少顷,跑去灶台盛饭了。

    等他回到中庭,看见母亲正在帮黑娃清洗脚上,胳膊的泥巴,还给了他一双拖鞋。看着他眼馋的样子。也盛来一碗饭,让他赔火风哥一起吃,就像对自己孩子一样待遇。

    隔壁叔叔和唐氏一直是水火不容,但是钱母善良,对他孩子从来不计较。有好吃好喝的,,照给不误,从不吝啬。

    她只简单巴望着,希望下一代人不要像上辈子一样,仇深似海,做冤家对头。

    “真香,真好吃。”他享受得眼睛成一条线。嘴里啧啧作响,一路狼吞虎咽。

    钱母看见了火风右手臂,刨根问底,问情况。

    经过一晚上修复,没先前那么红肿,不过,相比左手还是明显。

    她唠叨着,去房间抽屉里,找家里备用的红霉素软膏,趁机涂抹一些。反正小时候哪里划痕受伤,都是用这个药膏涂习惯了。

    “痛不痛呀!”黑娃关切的问,情商高。他还夹了一块肉送到火风哥碗里。

    “你这是借花献佛呀!”火风都被他这个动作逗笑了,哭笑不得。

    唐氏也站一旁笑,预祝他长大了有出息,不枉白瞎了这平日里对他的好。

    “真好吃,谢谢麻麻。(伯母的方言。)”他肚挤眼膨胀起来,吃了两大碗饭,肚皮滚圆。不可思议,传说中的饭桶?

    他吃饱就要回家去,走时候还不忘记把拖鞋脱下来,物归原位,放置整齐。

    这家伙长大一岁,显然懂事了!

    火风心里白了黑娃一眼,本来计划给母亲留些红烧肉的,这下倒好,两人火拼起来,嘴强王者,速战速决,都不够吃。忍不住心里责怪一回,连自己口下都没有留情,只留口水。

    不行,下次要躲着他吃。

    这小王八羔子,他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