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熬过去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熬不过的第一关。”泽希一边给姜婷松绑，一边道。

    姜婷的嘴角扯了扯，望着泽希没有说话，梦里，她看到了泽希，在她家人的身边，嘴唇苍白，也是这般憔悴的模样，低着头，正专心致志的掰巧克力的包装纸。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不能离开这里，一个月后，我们会进行第二步骤的疗程，不会很痛苦，但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泽希认真的道，严谨的几乎不掺杂任何善意的谎言。

    “除了阿杰，有谁成功了吗？”姜婷莞尔。

    她也没想到自己如此狼狈，还有开玩笑的心情。

    “阿杰......他不一样。”阿杰从变成丧尸后恢复成人类这一阶段恰好在那盛满纷杂气运的轻轨上，没有记忆，没有心魔的阿杰，很顺利的就得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气运，渡过了泽希的强行净化。

    所以，根本不需要去经历第二阶段的疗程。

    “把这个吃了。”泽希摸出一块晶核道。

    “这，这是？！”姜婷打过很多的丧尸，她知道有些丧尸的脑袋里会有像宝石一样漂亮的矿石，但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是尸核，这段时间你都只能吃这个，肚子饿了，不要忍着，饥饿会让人更快的丧失理智。”泽希揉了揉姜婷的眉心，疲惫的叮嘱道。

    门外，魏戎和司北两人都侧着耳朵，明显在偷听，见到泽希从研究室里出来。

    魏戎尴尬的揉了揉鼻子道：“怎么样了？”

    “她熬过去了。”泽希虚弱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道。

    魏戎激动的瞪大了眼睛，他感觉自己听错了，结巴道：“是，是熬过去了吗？是真的熬过去了吗？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

    泽希冷冷的打断道：“耳朵出问题，可能是颅内病变，我不建议，在这里给你做开颅手术。”

    魏戎愣了愣，敏锐的察觉出泽希的情绪不对，像是吃了炮仗一样，他笑嘻嘻岔开话题道：“小教授真会说笑，我去看看姜婷怎么样了？”

    见到坐立在行军床上，看着一块晶核愣愣出神的姜婷。

    魏戎很难形容自己心里的激动，这是他等了多久的转机，实验那么多次都失败了，失败的甚至让他怀疑这丧尸病毒是否真的有解，他们走的路真的是对的吗？

    但现在他不需要多虑了，实验有了转机，有了一次成功的案例，就会有两次，三次，无数次。

    门外，司北注意到，泽希郁郁的，虽然嘴角带笑，但那笑却很牵强，身体倚着门，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更是虚弱的好像风一吹就会被带走。

    “又干熬了一宿？”司北从口袋掏出几块巧克力给泽希，顿了顿，又道：“你几天没吃饭了？”

    泽希撕开包装，低着头一块一块的吃，也不言语。

    司北见泽希不愿说，便也不敢多问，只是一个劲的给她递巧克力。

    泽希吃着吃着巧克力，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个时候，要是叶殊看到这样的她，肯定黑着脸一把拉她找一个柔软的地方坐下，还害怕她着凉，操心的到处给她找被子，衣服给她盖上，盖完。

    不管在哪里，都能倒腾出锅来，煮一些面，面里还会暖心的加一个鸡蛋，有些时候材料宽裕的时候，还会倒腾些肉和蔬菜在面里面。

    香气腾腾，让人食指大动。

    想到这，泽希眼神闪了闪，看她都被叶殊这臭小子惯坏了。

    在看了眼手上拿着的巧克力，虽然饿的不行，但巧克力似乎也没这么美味了。

    姜婷转头就看到泽希倚着门，认真掰巧克力包装的样子，淡淡的金色橙光打在少女的脸上，美好亦如往昔，但这种美好却又有一种容易破碎的柔弱。

    这样的孩子本应该养在温室里，被父母宠爱，被老师喜欢，受同学欢迎，在阳光下无忧无虑的长大。

    “没想到吧，她是S研究室的首席研究员，幸存者基地的未来，全人类的希望。”魏戎笑道。

    姜婷不言语，她觉得很可笑，S研究室是所有害怕被感染者和感染者最后的期望，这人数无法计算，但幸存者基地有两万多人。

    全人类，在记录中还存活的人类就有五亿，这还是不包括那些无法记录的人员。

    五亿人的期望！

    这女孩的肩这么薄，这么细，像是一根还未长大成人的丫苗，她竟然要扛起五亿人的期望，全人类的希望，负重前行。

    “不，”姜婷不认同的摇头，“她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喜欢吃巧克力的小女孩。”她一直都没变。

    亦如那天，打败了三级丧尸后，打开司北的书包，埋头啃巧克力，有点自闭症的小女孩，只是，只是她比较倔强。

    倔强的会选择一条道走到黑……即使千万人都觉得这是一条死路。

    傍晚。

    清晨金光灿灿，到了傍晚却雾蒙蒙的，云端沉甸甸，尤为压抑，亦如坐在憧憧高楼边上，叶殊的心情。

    “叶殊，我们回去吧，我想主人了。”阿杰闷闷的道。

    叶殊不说话，漆黑的瞳孔里回放着不久前的一个晚上发生的事。

    那天，泽希回家回的很早，说是过节，想做一顿饺子给他，他想帮忙，却被泽希拒之门外，说是他如果知道了饺子是什么口味的，就没有惊喜了。

    于是他只好无奈的回到沙发上，打开最近看开的书，但恢复到泽希回来前，那样专注的看书是不可能的了。

    他只好笑盈盈的去偷瞧在厨房里认真捣鼓做饺子的泽希，那倒映在窗帘上的剪影。

    泽希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瞟到泽希买回来的菜了，他大概知道泽希会做什么口味的饺子，泽希的举动可谓银耳盗铃。

    但这样有烟火气的泽希是少见的，他的神明总是淡淡的，对众人都很好，极少如现在一样，表露出对自己的与众不同，所以即使知道泽希大概会做什么馅的饺子，还是很开心，静静享受着他的神明对他独有的偏爱。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一顿告别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