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珠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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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再见

    方沁湄也是豁出去了,掀开那车帘全力掷出锦囊,只见锦囊直落桥下,“扑通”一声带起了老大的水花!

    三个洗衣妇眼尖,顿时闹嚷起来:

    “哎!桥上的,快停下,你们东西掉了!”

    那赶车人闻言根本不停,反而反手往那骡子背上抽了一鞭子,驱赶着骡车快速向前跑去。

    一个洗衣妇手忙脚快地将锦囊捞了起来,打开一看,登时吃惊道:

    “这是怎么回事?!这,这不是咱们刚刚说的仙鹤珠花?”

    另一个洗衣妇正是打鱼老何的娘子,打鱼老何因之前方沁湄做出那个异形珍珠胸针而发了注小财,合家上下对方沁湄都很是感激,也将异形珍珠胸针的模样描述了不知道多少遍,是以这些妇人一见便知。

    老何娘子却也不是笨人,她见了这胸针和那几乎满满一口袋碎银子,只一思忖,脸色便变了,提起湿漉漉的裙角,举着洗衣的棒槌就冲上了石桥,喊道:

    “两位嫂子,怕是那辆车里有不安详的事儿,这珠花来得蹊跷,我怕那车里的是方姑娘,她对我们家有大恩,我们却不能袖手旁观!”

    两位两人也是古道热肠的性格,当下另一个也跳上了岸,另一个则飞快地提裙向村子飞奔而去:

    “我去叫男人来!”

    这几个村妇不管不顾,两个提棒撵在骡车后面急急狂奔,一个则一边跑一边喊人,不消片刻竟果然让她喊了大人小孩十几个闲人出来,一时间浩浩荡荡地跟着那骡车追了下来,这一路端的是鸡飞狗跳,非常热闹!

    方沁湄听得后面村人们的呼喊,安慰又感激,心下大定,因对着赶车人大叫道:

    “快停车!无论你是谁,想做什么,今儿是必不能成了!”

    谁知那个赶车人也是个狠角色,全不答话,顾自狠狠地往骡子身上抽了几鞭,那骡子吃痛,登时不要命地跑起来,将个车厢颠得那叫个七荤八素,方沁湄坐在里面连身子保持平衡都做不到。

    方沁湄一咬牙,趁着一个空档将胳膊从车窗中穿出,死死扣住了上方突出的格棱,一边趁机大呼:

    “救命啊,救命啊!”

    方沁湄身材瘦小,头部和肩部都从车窗内穿了出去,近乎小半个身子都挂在了车外,她再这么一喊,早已将这辆车的异状完全暴露。赶车人再是胆大妄为,心下也慌了,再者他不过是朱牡丹店里的一个伙计,并不是心狠手辣的职业罪犯(否则早就制住方沁湄了),只能回头狠狠唾骂:

    “死婆娘,臭贱婢,你再喊,再喊我抽死你!”

    啪!他果然扬手抽来一鞭,此时的方沁湄却又如何躲闪?当时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服侍程玉燕躺下后,趁着天还没黑,宁妈妈赶紧穿街走巷地来寻方家,想要和方沁湄商议,让她替程玉燕扛下邀请宋常云入知府府的事儿。

    宁妈妈再是一片至诚要为程玉燕打算,但终究不过内宅一妇人,光想着要将事情隐瞒过去,却全不知晓只是这短短两三个时辰之间,知府府中今日召开诗会,却认了一门亲眷的事已经在酒肆茶楼间传递了开来。

    程栋因想着自己女儿不知能否在此次诗会上有所建树,下午便出门,走到了一间茶楼中坐了下去,此刻却是清清楚楚地已经将今日知府府发生的事情听了个清清楚楚,只气得个倒仰,铁青着脸,将长袍的下摆掖在了腰间,疾步向家中赶来。

    两下里都着急走得飞快,却在巷子口各自错过了,程栋提步进了自己家,少顷,院内便响起了程玉燕的哭喊声。

    这一边,宁妈妈也匆匆走到了方家,敲开房门,诧异地得知方沁湄居然还没回来。她却也顾不得其他,赔笑向方嫂子说道:

    “好嫂子,老身知道小湄是个好姑娘,极懂事极疼人的,还请嫂子转告她一声,今日那位宋公子入知府府的事……”

    听宁妈妈说明来意,方嫂子眉头一挑,唇边的笑容渐渐冷凝,半晌无话。

    宁妈妈见方嫂子脸色不好,当下也知自己理短,少不得解说程栋对自己女儿看顾极严,若是无人替程玉燕应下此事,怕是程栋会将程玉燕活活打死……说得方嫂子脸色稍有软化,宁妈妈即刻又将自己袖间仅余的一只银镯子撸了下来,死说活说要塞到方嫂子手中:

    “嫂子,知道您是好人,就算老身替我们家小姐求求您,好人做到底,再帮她一回!”

    方嫂子推开宁妈妈的手,口气淡淡的:

    “你家的小姐是小姐,自是金贵的,难道我的女儿就不金贵?凭什么要作践我的女儿替你家小姐遮掩?”

    宁妈妈本以为方嫂子是个省事儿的,谁料想竟然如此说话,当下愣在了那里。方嫂子站起来,将自己坐的椅子推入桌子底下,脸色冷淡:

    “时候不早了,就不留妈妈吃饭了。”

    宁妈妈闹了好大一个没脸,当下讪讪的,唯有应着先退了出来,回去的路上犹不死心,还想着等方沁湄回来了再私下与方沁湄应对,必要求她将这事儿遮掩过去。刚想到这里,就发现自己已经行到家门附近,却听院内程玉燕正在声嘶力竭地痛哭,夹杂着程栋怒不可遏的臭骂,当下打了个寒战,忙忙赶了几步,进门去掩护程玉燕。

    …………

    方沁湄醒来之时,天色已黑,她朦胧辨认出自己躺卧在一架描龙画风的精致架子床上,帘幕分薄厚两重,只不过此时两重帘幕都以金钩向两侧挂起。

    床头有小小的床头方桌,安放着一个外罩琉璃灯罩的烛台,烛台内烛火摇红,将整个房间都罩上一层暖色。

    方沁湄吃惊地看着这个陈设相当豪华的房间,当视线挪到一旁的时候,她的心跳猛的一顿。

    一道颀长的人影正以散淡的姿态站在窗边,肤色微黑,五官立体,不是那位裴公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