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锤接着说道：“从此以后，这个孤儿就在小仙女家里安下身来。”

    “小仙女家境殷实，有一大片农庄，还有一大群牛羊，孤儿就在农庄里帮忙放牧。那小仙女对他也真心不错，只要一有空，就会带一大堆好吃来看他。”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孤儿已经长大成一个小伙，虽然长得很一般，但因为从小就跟牛羊角力的缘故，倒也练就了一身的蛮力。”

    “小仙女也长大了，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空就来看望小伙子。两个人只要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这种老掉牙的故事，换作别人来说，小方根本就听不下去。但不知为什么，从林大锤的嘴里说出来，他竟能听出浓浓的爱意和温馨。

    “可惜的是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延续多久。很快的，小伙子发现小姑娘来看他的次数越来越少，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直到有一天，小姑娘哭着来找他，说是再过几天她就要离开这里，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和一个她很讨厌的男人一起生活。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后，小伙子觉得很不是滋味。”

    林大锤说到这里的时候，没有继续说下去。或许当初的情绪仍在折磨他的回忆。

    有那么一会，他才接着说道：“小姑娘求小伙子帮忙，要嘛带她走，要嘛就阻止这一切。”

    “小伙子当然没有带她走，因为他自己都养不活，更不知道能带她到哪里去。”

    “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阻止这一切，不让那个男人把小姑娘带走！”

    “对方的来头实在太大，小伙子知道自己就算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够阻止！但他还是去了，因为他这条命本来就是小姑娘给的！而且他也认为小姑娘后半生的幸福比他的命更重要！”

    不光是老掉牙的故事，还是老掉牙的情节。

    同样的故事，同样的情节，经常在发生。

    或许我们觉得很普通，听起来很枯燥，但真要我们遇上了，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后来呢？”小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小伙子去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等在那里。”

    “他知道那个小伙子一定会去？”

    “他相信那个小伙子一定会去！”

    “看样子，他不像小姑娘说的那样让人讨厌。”

    “也许是因为男人和女人看法不同。”

    “有道理！”小方同意这个结论。

    男人看男人，会从朋友和兄弟的角度。

    女人看男人，会看他是否值得信赖和依靠，适不适合当做伴侣。

    男人之间可以称兄道弟，女人如果心中有了个男人，其他男人在她眼中心里已经是多余。感觉当然也一样。

    “那个男人答应不娶走小姑娘？”小方问。

    “他答应。”

    “用小伙子的一条命去换？”

    “这很公平！”林大锤说道。

    “所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还这条命？”小方问。

    “这是我们六年前的约定。”

    “那把镶着宝石的小刀就是你们约好的信号？”小方想起当初林大锤看到小刀时的眼神。

    “是。”

    “聚仙楼装修的工匠和当铺的朝奉也是他安排的？”

    “是。”

    “他有意把我们逼入绝境就是要观察我们的人品？”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

    “是。”林大锤的回答还是一个字。

    “有难同当。”小方说道：“兄弟间有时候要共患难并不难。”

    “是。”

    “有福同享就不容易了！”

    “的确不容易！”林大锤轻轻叹息着。

    有福独享，有难同当。古往今来，这样的事例并不少。

    “所以当他要把小姑娘嫁给我时，你才会有那种表情？”

    林大锤当时的心情确实不好受。

    心爱的人要嫁给自己的兄弟，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那兄弟娶了兄弟心爱的女人，心情又会是如何？

    “幸好这两关我们都挺过去了！”

    小方现在说得轻描淡写，但只有他和林大锤能明白当时的复杂的心情。

    “为什么最后还要把我留在那个地道里？”小方不能不问。

    “那是天意。”林大锤说道：“也是个赌局。”

    “要是我能在规定的时间里从那个地道出来，不光是你和我的命都保住了，你还会抱得美人归？”

    “是。”林大锤说道。

    “还好！”小方松了口气：“我们赢了！”

    这些都是林大锤事后才知道的。至今想来，他仍然心有余悸。

    “还好！”现在他终于也可以松了口气，道：“我们的确赢了。”

    “现在，我还有几个问题。”小方问。

    “你说。”

    “那个男人是不是万赌鬼？”

    “是。”这是林大锤今晚说得最多的一个字。

    小方笑了。

    林大锤的回答，解开了他心中的几个疑问。

    为什么万赌鬼会出现在天石镇。关情怎么知道林大锤欠人一条命。

    实际上就算林大锤没有回答，小方也已经知道了。

    这么多匪夷所思的赌局除了无所不赌的万赌鬼，还有谁想得出来？

    “还有一个问题，”小方说道：“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已经长大了。”

    小方想到温柔乡里的妙龄女子，他看着林大锤，问道：“她是不是就是这里的老板娘？”

    林大锤说道：“没错，她就是你一直想见的没有老板的老板娘！”

    老板娘一直没有现身，就是因为小方旁边有林大锤。

    老板娘为什么最终还是跟随万赌鬼到天石镇？为什么万赌鬼要费尽心机设赌局来考验林大锤的人品？

    这些本该问的，小方没有问。因为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现在只想问的只有一个问题。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能不能再过几天？”

    “为什么？”小方不解。

    “因为我怕。”林大锤的眼中有热泪，道：“我怕我的喜酒会变成你的践行酒！”

    小方没有说话。其实他的心已经到了江南。

    杏花烟雨的江南，小桥流水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