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柏开始着手建立创新部门。他没有放弃，也不敢放弃。C端个人旅客市场势头看起来猛，但实际成交金额却很低，远远比不上B端企业用户，不知道账上的钱什么时候被烧光。

    不可否认，各城市合伙人为公司带来了很多门店的合作机会。各大门店更是把“文娱”二字发挥得淋漓尽致。亲子活动、体育项目、本地文化，这些都是值得倡导和宣传的。

    但是，做企业不是做慈善，发展起来的前提还是要活下去，烧钱始终不是长远之计。互联网这套玩法，林一柏心里没有底。他看不懂市场，只想用自己的法子，保住公司。毕竟，公司还有阿姨的股份。

    如果不是为了阿姨，他不会看上这家小公司，来这里的时候，订单金额还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不来这里，他也许不会和秦妙有这么多的交集，没有这一来一往，就没有这一段姻缘。所以，还是要感谢阿姨，是她无意中给他们俩做了媒。

    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像前两次那样，无疾而终。一定不会的，他对感情的直觉虽然一向不准，但这次，却有十足的把握。

    创建创新部门，只有开发团队还不行，至少需要产品经理，或者是售前咨询顾问。需要售前咨询顾问为他们开发客户、签单。

    开始，林一柏发掘了秦妙，想要把她培养成售前咨询顾问。她有运营经验，知晓如何跟客户打交道。她又有产品思维，系统逻辑强，是比较有潜力的多面手。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女朋友，他还会要她帮忙。就算她以后不来创新部，只要发展了第一个客户，以后就容易一些。

    只是，如今，他有点不忍心再做赶鸭子上架的事情。不用她出马，需要运营部或市场部出一个人，再加上他，一个负责业务一个负责技术，两个人一起，多走几趟，总能知道商家的需求。

    说干就干。他把想法告知秦妙，谁知秦妙是个好奇宝宝，偏要跟着去。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还说，不考虑到创新部门工作。

    和运营部每天跟客户打交道不同，产品部脱离了客户，只从一线业务人员获取客户的需求。对于这一点，秦妙已经心生不妥。售前咨询顾问啊，好香！

    喜新厌旧的秦妙又有了换岗的主意。她既想做售前顾问，也想做个出色的产品经理！这在她看来，一点也不冲突。售前顾问的目标是开拓产品市场，产品经理的目标是打造有市场的产品，她两个都想做！可惜了，她还要备考研究生，精力有限！

    她打算周末放半天假，去门店体验一下，顺便去了解一下商家的需求。广州的门店遍布在郊区，咖啡馆自磨咖啡、射击馆射箭、陶瓷店亲子陶瓷、冰雪世界玩雪……这些都是小门店，创新部的目标是对大型商家进行定制化服务，小门店只需要在当前的商家管理平台进行升级改造就可以了。

    所以，郭庆想的是标准化服务，而林一柏做的是定制化服务。定制化服务只能面向大客户，城市合伙人中，有没有定制化需求？

    秦妙查看了后台各商家的订单数据，只有冰雪世界稍微大点，每天的订单量都不少。越看，她觉得越不能着急。也许，郭庆有不同的想法呢？标准化与定制化相比，她更偏向于标准化服务。谁说没市场呢？收取手续费只是迟早的事。平台做起来了，除了手续费，还有商家的广告费呢！一切的前提是，平台要做起来，流量为王。

    她放弃了周末去门店体验的想法。还不如先问问郭庆的意思？年初决定的事情，说不定年末就变了呢？她把想法告知林一柏。

    对于自在周末变成商家广告平台的想法，林一柏事先没想过。他做的，从来都是企业端服务。来了智游自在，才稀里糊涂地做起了面向个人用户的平台开发。商家管理中心确实是企业端商家的标准化服务。他第一次开始动摇。

    两人约郭庆一起吃火锅。王楚帆和吴淑婉似乎在办公室就闻到了香味，下班后就过来蹭饭。这下好了，有两个帮手。秦妙一点也不客气，马上分工合作，该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洗碗碟的洗碗碟。

    林一柏带着郭庆回到家的时候，火锅已经煮开了。

    王楚帆和吴淑婉这才知道，老板也来蹭饭！有老板在，这顿饭不好吃啊！只不过，现在想要逃已经来不及了！以后不要被骗了！要不是看到秦妙在网上点那么多菜，吴淑婉也不会跟着过来，王楚帆也不会流口水……

    见到王楚帆和吴淑婉，郭庆倒是很意外，像主人一般，热情地招呼两人。日常的寒暄，倒让他们悬着的心松懈下来。

    对于跟老板吃饭这件小事，秦妙已经习以为常。2.0版本上线后，她就没再跟郭庆吃过饭了。老板总是精明的，绝不会无缘无故跟员工吃饭。

    饭桌上，秦妙像往常一样跟郭庆聊天。当然是聊工作，旁若无人地聊工作。她问的，不是创新部门该不该成立的问题，而是公司是否有必要为商家做定制化服务？

    郭庆很快就听出了端倪。他看了林一柏一眼，不可否认，年初的时候，他是忽悠林一柏的，没想到这家伙到现在还在惦记着这事。公司是在烧钱没错，但真到没钱的时候，他也会想办法。不放长线，怎么钓大鱼？不付出，又怎么会有收获？

    定制化服务，这不是软件公司做的事情吗？不到生死关头，他不会考虑做这样的业务。不是定制化不赚钱，而是这偏离了他创办智游自在的初衷。他的目标，从来不是为某个大客户服务，而是为各大文化产业相关的商家服务。他要做的，是旅游界的淘宝。

    他迟疑片刻，没有把话说死，“现阶段还没到做定制化服务的时候。我们先把智游、自在这两个模块做好。我们还要为这批商户做更多的服务，除了自在周末，还有各种各样的特色主题游，比如说滑雪……”

    林一柏面无表情，似乎听到郭庆这么说，一点也不意外。

    王楚帆和吴淑婉低着头吃菜，把头埋得低低的，默不作声，似乎试图降低存在感。然而，郭庆没有放过他们。只见他看向正在把头埋在碗里的两人，“小王，小吴，你们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吴淑婉是爱玩的人，平时不主动跟老板打交道，可是，现在老板问起话来，她也不含糊，“我挺看好自在周末的，商家发布的活动都挺有趣的，应该能吸引不少游客。这是我个人看法。”

    郭庆赞赏地点了点头，说，“说得不错！小王，你呢？”

    王楚帆硬着头皮说，“市场这块我看不懂。从我们开发人员角度来说，做公司的产品当然是更好的。做定制化服务，还得把甲方当爷一样供着。”

    吴淑婉说话的时候，林一柏还一脸平静，听到王楚帆这么说的时候，脸不是一般的黑。桌底下，秦妙小心地握住了林一柏的手，试图安抚他烦躁的心。

    郭庆满意地笑了，“不管智游自在能否成功，能促成两对姻缘，也是巨大的成功啊！小王小吴，你们说，是不是？”

    王楚帆腼腆一笑，“感谢公司给我们创造了机会。”

    四人笑了笑，各有心思。

    临走前，郭庆沉吟片刻，像是灵光一闪，拍拍后脑，对林一柏说，“倒是可以成立创新部门。不一定是做定制化服务，可以做些和平台相对独立的小产品。比如说，景区的AI导游……”

    他越说越觉得可行，看向秦妙，“小秦，你觉得怎么样？要不，你们俩一起研究下？”

    秦妙一听，也来了兴致，她看了林一柏一眼，高兴地说，“我们先讨论一下。”

    郭庆扫视一圈，“行！这事不急。你们如果有好的想法，可以先分享出来。那就让产品部牵头，好好梳理一下，我们再来确定开发哪些产品……”

    郭老板和林秦两人来回几个回合之后，终于起身走了。

    当林一柏把郭老板送出去之后，王楚帆和吴淑婉才原形毕露。吴淑婉用同情又佩服的眼神看向秦妙，“天啊，跟老板吃饭，一顿饭下来，烧死不少脑细胞吧？小妙，你怎么这么想得开！我真是佩服你。”

    秦妙笑着说，“习惯了就好。其实他也没那么吓人。再说了，互联网公司不是都倡导扁平化管理吗？你之前国企那套，放在这里不合适了。”

    王楚帆挺直腰身，“就是，和老板聊天而已，多大点事。”说得好像他刚才不怕那样……

    送走王楚帆和吴淑婉之后，客厅里只剩下秦妙和林一柏两人，还有饭桌上一堆的残羹剩饭。林一柏收拾桌子，秦妙洗碗碟。对于这种生活方式，两人已经形成了默契。

    安静的夜里，只剩下收拾碗筷的声音，林一柏目光灼灼地看着忙碌的背影，只觉岁月静好，更觉得，从前的自己真是瞎了眼，白耽误了四年时间。

    “妙妙，你搬过来一起住吧，这里离公司近点。”林一柏鬼使神差地说。

    “啊！太快了吧？”秦妙自认，她是个传统的女生。

    “我迫不及待地，想和你结为夫妻。”林一柏突然上前，伸出双手捧着秦妙的脸，深深地望进她那一双清澈的眼眸里，“你愿意吗？”

    秦妙的心怦怦直跳，看着眼前迷恋了多年的脸，一时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只觉一切理智都被抛之脑外，一股无名的力量促使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忽然，她又仿佛从梦里醒过来一样，笑着说，“我才不着急呢！再说了，你的试用期还没过呢？”

    他们从确认关系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却仿佛已经交心许久。没有第三者，没有家人的反对，准确来说，双方父母还没有见面，他们就已经有了结婚的念头。像大多数处于热恋中的情人一样，他们觉得在一起，就是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