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夕，经过研发部和产品部无数个通宵达旦的努力之后，AI自助游手机无线版本正式上线了！用户可以通过智游自在的微信公众号，用手机进入系统，进行会员注册、行程规划和下单。市场部在系统上线两天后，对外发布了宣传文案。

    霎时间，秦妙的朋友圈被智游自在的宣传文案刷屏了。与往日对这样的广告强烈排斥不同，她像忽然开了窍，瞬间接受了这种病毒式传播的宣传广告。尽管，这好像跟在做微商，跟卖面膜的同学没什么区别，对公司满腔热忱的她顶着被朋友鄙视的风险，硬着头皮，在朋友圈推送了这则广告。

    可是，令人始料未及，推送出去的广告，如同一粒尘埃掉进湖中，掀不起半点涟漪。只有同公司的同事、采购商客户点赞，其他人视而不见，仿佛那条广告从来没有过。给人感觉就是，还不如一张午餐图吸引人。兴奋、紧张、忐忑的心情渐渐趋于平静。

    元旦回来上班第一天，财务部张敏和刘小莹急匆匆地走进了总经理室，引得一些专门八卦的同事们的疑惑眼光。还没来得及细想，张敏的声音就如雷声般从总经理室传来，“我不管，你们要修改规则！就昨天一个下午的工夫，公司就花去了三四万。白花花的银子啊，我上哪找去？”

    急匆匆地进去，又急匆匆地出来，只见张敏快步朝严诗诗走去，抬起手里的本子指着她，声音凛然，“严大小姐，你们做设计的时候，要先问问财务部的意见啊！有你们这么花钱的吗？这么个玩法，印钞机都不顶事！”

    秦妙识趣地离开严诗诗，走回到座位上，用超级管理员账号登录电脑端，查看系统后台数据。不断飙升的新注册会员数，还有急速上升的会员提现单。

    好家伙，昨天下午15:00之后才开始有会员注册，截止现在，才是上午10点，已经有3万多红包提现申请！其中3万已经转出去了！还有几千块处于待审核状态。会员数只有2万多。

    为了快速吸引用户注册，系统推广原定的方案是，微信红包奖励金额将在提现申请发生2小时后自动转到用户的个人微信钱包。虽然市场部、运营部曾经预演过注册的用户数目以及提现金额，都在可承受范围之内。然而，现在这种局面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没想到注册用户数增长这么快，而且注册奖励竟到了这个额度。感觉这一下子，推出这个奖励方案，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会员中心功能模块是秦妙作为运营部负责人参与评审的。促销机制也是秦妙根据郭庆的意见修改的，现在出现这种局面，她责无旁贷。由不及她多想，必须马上采取行动，密切跟进这件事情。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林一柏面前，焦急地说，“我们是不是可以灵活设置奖励机制？我当时要求做成可配置的。快，先帮我暂停奖励提现流程……”

    “你先别急，冷静下来，这不还有时间嘛。建议你叫上严诗诗一起，去咨询一下郭总的意思。确认怎么改了之后，再来找我，我随时候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修改自动转账时间。我们可以暂时延长自动转账时间，从2小时延长至48小时，这样能减少部份损失。”

    当初为了赶时间，没有做灵活设置功能。按林一柏的计划，第二次版本迭代才会加上这个功能。毕竟，刚上线就修改奖励机制，是小概率事件。谁曾想到，这埋下的雷，刚转身就爆了。

    听到能延长自动转账时间，秦妙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能暂时缓解问题的发生。事不宜迟，她把问题告知严诗诗之后，两人一起找郭庆商量。作为技术负责人，林一柏自然也跟着她俩一起。

    郭庆已经得到了林一柏的解释，沉吟片刻之后，给两人下了指示。长期方案，将分享、推荐会员等渠道获得的现金红包统一改成旅游币。未来，增加会员充值升级功能。会员下单后，根据会员等级返还相对应等级的现金红包。中期方案，增加提现审核环节。需要在下个版本完成。应急方案，从现在开始，将自动转账时间从2小时改成48小时，并且，将随机红包奖励金额下降五成。

    “另外，这些会员是不是都是真实会员？这两天，我希望你们运营部核实一下。对于假用户，我们从后台就把他的红包金额清零。特别要关注那些下级会员特别多的用户，打电话问一下他们是怎么发展下级会员的？如果确认对方是旅游爱好者，可以邀请他们到我们公司做客。”郭庆倒是临危不惧，快速准确地判断并做出了决定，一口气把问题处理完成。

    停了片刻，郭庆又说：“如果花一两块钱可以买到真实的用户，这笔钱花得也不亏。我担心什么呢？担心我们买的是假用户。小秦，一柏，你们先去，按照刚才所说的处理办法落实一下。诗诗，你留下。”

    秦妙回到运营部后，向陈海简单地说明了郭庆的意思。陈海指派了关秋月配合调查。

    正准备上洗手间的时候，前财务经理刘丽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她毫无芥蒂地问，“能借几张A4纸吗？刚好没纸了。”

    秦妙从打印机盒子拿出几张A4纸，递给了她，和刘丽英一起走出了705室。

    刚出门口，刘丽英一把挽住秦妙，热情地拽着她，就要往隔壁的707室走，“走，到我那里坐坐。”

    秦妙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挽着挣脱不掉。一时不知道怎么拒绝，就被刘丽英拽着往707室走去。

    刘丽英的公司摆放了几张办公桌，有四五位员工正在座位上忙碌着。她把秦妙拉到了会议室，开门见山道，“我们公司正在做亲子游项目，过去几个月，我们已经举办了将近10场活动。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智游自在给你的工资太低了，你值得拥有更多。”

    看着秦妙一脸茫然的样子，她举起右手，张开五个手指头，诱惑道，“我给你五位数一个月。怎么样？来不来？白兰姐也在我这里做兼职哦！”

    呃，挖墙脚挖到前东家了。这是钱的问题吗？唔，好难选择啊！每个月多出三千多块，照这个标准，离在这座城市买房安居乐业的梦想又进了一步。秦妙抿着嘴，不说话。

    刘丽英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坐下来喝茶。

    过了好一会儿，秦妙才开口说，“我在智游自在做得挺开心的。谢谢你给我机会，刘姐。”

    刘丽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秦妙，眼珠转了转，伸出两只手指，“我给你目前两倍的工资。这是我的极限了。”

    秦妙摇了摇头，“谢谢刘姐赏识我。但是，我真的不想离开公司。”说着，她站起身，不想再逗留下去。身后传来了刘丽英鄙夷的声音，“什么时候你像我一样被踢走了，你就知道后悔了！你以为我真的是挪用公款吗？我名下有几套房，我先生还是公司高管，我贪那点钱干什么？”

    秦妙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说，“刘姐，我先走了。”摆了摆手，逃也似地离开了707室。

    真相是什么？她真的没有挪用公款吗？那为什么珍姐对她是这么说的？秦玉珍可不是会说胡话的人。张敏和刘小莹相熟，在前东家也是上下级关系，难道，是她们设计逼走了她？难道刘丽英说的是真的，她才是受害者？他们不会用这种卑鄙的方式逼走一个人吧？好乱。秦妙一路往回走，脑子根本停不下来。算了，真相是什么，她也不想了，费脑筋。但是，刚刚刘丽英抛出各种诱惑拉拢人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回到公司，秦妙得到了林一柏在群里发出的消息。系统已经修改好，奖励红包的随机金额已降为原来的一半，自动转账时间也从2小时延长到48小时。

    秦妙和关秋月开始着手辨别用户真伪。两人分别打了几十个电话，得到的结果是：有的提示空号，有的无法接通，再有的就是拒接电话，间或也有一两个接通了，“听说有钱赚”是最常见的说法。虽然能接通的用户少得可怜，但也还是有正常的通话，但原因都不外乎是“听说是旅游网站”，“朋友介绍的”。

    对于下级会员超过一百个的用户，秦妙和关秋月从下级会员中，挑出一些号码，逐个核对。结果，大部分都是空号。对此，虽然有了一丝的心理预期，但她们两人还是惊呆了。

    其中下级会员数量排第一的一级用户，名下有4000多个下级会员。秦妙和关秋月打了几十个电话，二级会员的电话大部分能打通，三级和再下一级的会员全部是空号。这个一级用户，已经提取了4000元现金，目前账号上还有2000多元待转账。

    下级会员数量排第二、第三名的用户，名下也分别有2000多个下级会员。这两个用户加在一起，也已提现5000多元。这么算来，头三名会员，加起来已提现超过1万元了。其中第三名用户是二级会员，上级的一级会员，竟是市场部一位同事的下级会员。

    秦妙找到这位同事核实情况。通过他的通讯录，秦妙才知道，这个三号会员是刘丽英公司的员工，是上个月才认识的。她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刘丽英？秦妙眼睛面向707室，仿佛目光要穿透这堵墙，把他们的面目看清。她险些跳进了火坑里。幸好，幸好。她为自己抵得住诱惑而欣慰。把核实记录发给了郭庆和陈海后，她拿着笔记本就往6楼研发中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