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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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花情石

    时光荏苒,造化弄人。(赵昱抛弃妻女,休春芬而去,让赵唐两家伤透了心,赵诗逸从此更名为唐诗逸……)

    夜近黄昏,诗逸站在满布常青藤的石桥上,哼着小曲,远眺夕阳。她转过头,只见不远处,一位位客人正朝自家的素斋铺(外檐挂着一醒目的竹木拍子)走去。

    开素斋铺是春芬的意思,林蓉就花钱买下了这间小铺。江南人都喜欢枕河而居,过着闲适的日子。宁海城东,怀仁小村,街市临水而建,春芬的店铺就在这百米街市之上,位处最偏一方。

    素斋素斋,自然都是素食。来铺里的,大都是食素修行的本地人,也有各地的赶路商人。素斋铺外,常年摆着一个大水壶。天凉之际,壶里灌满的是驱寒生热的姜茶;天热之时,壶里灌满的是降暑消热的凉茶。无论你是否来铺里就食,只要路过,一概可饮,不收一文。

    这日,素斋铺。

    “雨薇姐,今儿我给你亮几道好菜。”诗逸一边切着豆腐,一边道:“在这儿,我每天都能听到不同的故事,见到不同的人。”雨薇一笑:“真的吗?”诗逸点点头:“嗯嗯,特别是那些外来的商人(能带来不一样的奇闻趣事)。古人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句话,绝对在理。”雨薇瞧诗逸刀工娴熟,不禁敬佩:“诗逸,以后谁娶了你,可是有口福了。”诗逸摇摇头:“娘常嫌弃我太疯,没有女儿家的模样。”雨薇轻声一问:“才不呢,我问你啊,打算啥时候嫁人呀?”诗逸微微一羞:“我可不想嫁人呢。”她顿了顿,不禁一笑:“要真有这一天,谁娶了我,就得吃一辈子素了。”

    雨薇凑近道:“都说女儿家,一辈子找个能疼自己的夫君不容易。诗逸,你觉得文庭如何?”这一问,不禁让诗逸羞红了脸。刀切砧板之声戛然而止,诗逸急道:“那个呆子,只会念书采药,他爱娶谁娶谁,与我何关。”雨薇斜着头,凝视着诗逸。诗逸四处闪躲眼神,她匆匆望向砧板:“雨薇姐,这豆腐都切坏了呢……”她急忙转移话题,问道雨薇:“雨薇姐,你知道为何出家人都爱吃豆腐吗?”雨薇摇摇头,诗逸道:“因为豆腐,他既符合出家人心中的清规戒律,又营养丰富。清寡之中,又暗含淡泊宁静的精神气质。”雨薇哦得一声,诗逸继续道:“古人称赞豆腐有‘和德’,爱吃豆腐的人,既能安于清贫,也懂得‘顺其自然’。”雨薇道:“没想到,这豆腐竟有如此多的讲究。”诗逸从蒸笼里取出一块八分嫩的豆腐,均匀地缀上刚煮熟的豌豆粒,再在上面塞上少许细糖,插上几根青豆芽。只见雨薇称赞道:“果然雅致。”

    “不许把手伸过来,等菜上起了,再动口嘛。”诗逸故作嫌弃,雨薇站在她身后,温声一问:“诗逸,这些菜都是谁教你做的呀?改日,你也教教我呗。”诗逸道:“都是倩儿姑姑教我的。”

    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铺子内,吃饱喝足后,只见诗逸微阖着眼,望着迷蒙远山,懒懒道:“雨薇姐,我好想出门游历一番,去看看这大千世界。”雨薇亦道:“嗯,我也好想。”

    两日后,素斋铺。一四方桌上,只见一浓眉大脸,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放声一笑:“瞧你文绉绉的,一看就是个情种。”他身旁,一眉目清秀的男子只是一味地喝着酒,时不时地往门外望去:“我知你在这里,为何你要躲着我……”诗逸好奇,闻着声,不自觉地走到他面前。

    男子抬起头,眼前的女子,玲珑马鞭,不禁让他回忆万千,他朝诗逸善意一笑:“姑娘,怎么称呼姑娘?”诗逸微微一笑,回道:“小女子唐诗逸。”男子从身后的包裹里取出一精致的檀木小盒,递到诗逸手上:“打开看看吧。”诗逸轻轻掀开盒扣,只见一石头“润及脂玉”,“莹润透水”,“通体五色”,“纹理飘逸”。她不禁欣喜:“好漂亮呀。”那男子欣然一笑:“这是金陵独有的雨花石。姑娘喜欢,就收下吧。”诗逸急忙摇头:“多谢公子好意,它真的很美,可是诗逸不能收。”男子眉心微微一皱:“既然喜欢,为何不收下呢?”诗逸向来机灵,那男子的心事,她早已猜到一二,便道:“只因这石头,本就不属于诗逸呀。”男子听得弦外之音,只是无奈一摇头,不禁倒了杯清茶,缓缓饮下。

    诗逸睁着水灵大眼,轻声问道:“这个,是送给那位姑娘的吧?”男子缓缓点了点头,他微微叹了一声气,随后起身朝铺外走去。诗逸望着他,欲言又止。只见她身旁,那络腮胡的男子道:“我说姑娘啊,你这一番话……”他叹了一声气:“唉,这个情种,一辈子就毁在那个女人手里了。”诗逸气道:“大胡子,人家都那么伤心了,你还在后面说风凉话,真是讨厌。”说她完,来到那男子身旁,不禁道:“也许,也许,我……还有我的朋友,可以帮你。”那男子转过头,回了一个善意的微笑,随后继续盯着溪河流水,兀自出神。诗逸复问,他依旧如是(不言)。

    “算了,或许,我不该问他……”诗逸有些失落,转身离开之际,只闻那男子轻声唤道:“姑娘。”诗逸急忙过转头:“嗯。”

    长风吹过,微雨初来,宁静的河面泛起一圈圈涟漪。男子望向天空:“与她相识,也是在这样一个阴雨绵绵的秋日。”他喃喃自语着:“我相信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若不是,为何在那‘白玉长堤’上,你会忽然昏倒在我怀里……为何每次在你受难之时,都会让我遇到……可是,你还是离开了,悄无声息地走了,我知道你在宁海,在那深幽宁静的水车小村……我也知道,你就在我身边,可是,却不能相见……”故事没有结尾,他将那雨花石递到诗逸手心,然后朝客栈而去,素斋铺外,只剩诗逸一人独自伤神,她惆怅道:“可是,明明相爱啊……为何,为何要离开?”

    第二日,跃龙山,临渊亭内,文庭眺望东南,只见云山缠绵,飞鸟掠影:“一亭尽揽山间趣。”诗逸拉长着声:“文庭,你倒是说说呀。”文庭转过身,面向诗逸,缓缓分析道:“……‘避而不见’……我想,烟织姑娘,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诗逸打断道:“可是,罗公子真的……我不管,我就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躲着罗公子,她若真有苦衷,大可当面说清,为何要选择逃避……如此,多伤人心啊。”文庭淡淡一笑:“傻丫头,即是苦衷,自然不可当面直言,也许……”诗逸又打断道:“我不管,我一定要找到她。文庭,你会帮我的,是不是?”文庭望着倔强的诗逸,点点头:“嗯。”他心思道:“烟织、水车、雨花石……这,当真是大海捞针啊。”

    城外,水车小村。村口有条清溪,不远处,可见一大水车缓缓转动着。

    “挨家挨户都问遍了,难道她在骗罗公子?”诗逸很是失落:“根本就没有一个叫烟织的女子。”文庭思了思,回道:“诗逸,你别着急。这水车小村不足百人,我去找村长说明原委,看他能不能帮我们(或是不再隐瞒)……”

    一个时辰后,只见诗逸与文庭在(村口)溪边濯足,文庭失落道:“是有一个叫烟织的女子,可她已年逾不惑,绝非罗公子心上之人……”诗逸叹了一声气,失落之余,不禁将那雨花石放于清溪之中,青天白云下,只见雨花石格外“晶莹动人”。

    此时,对岸传来一曲动人的山歌,只见一女子驾着一根浮竹缓缓而来(独竹漂),文庭张目远眺,不禁道:“诗逸,你猜她是做什么的?”诗逸抬头张望:“一苇渡江!草鞋布衣,背负竹筐,腰挂弯刀,头裹长巾……我猜,她也是个行医之人,应是采药归来。”

    浮竹将至(溪岸边),文庭上前,善意地扶了她一把,并将竹子靠好在岸。“多谢公子!”她朝文庭微微一笑,随后问道:“两位是从宁海而来吧?”诗逸点点头:“正是,姑娘可是水车村民?”那女子点点头:“嗯,小女子姓张,名晓梦,家住水车村张家药堂。”见她背着满满一筐草药,文庭不禁问道:“晓梦姑娘,这?都装了什么药材?”晓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显得有些疲累:“这些啊,都是从梁皇山(南麓)挖来的天麻。”她顺势问道:“不知两位来此,所为何事呀?”只见诗逸与文庭面面相觑。

    一番小叙后,只闻晓梦道:“没想到,两位竟为此事而来。可是,这里没有两位要找的姑娘。”诗逸撅了撅嘴,起身来到河岸,收起了那块雨花石,失落道:“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的意思吧。”这时,只见晓梦惊呼:“雨花石啊,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了。真好看!”诗逸道:“这就是罗公子带来的雨花石,可惜……”晓梦亦惋惜道:“彼此留下怀念,也许更好。”

    只见文庭忽然一问:“晓梦姑娘,先前可见过雨花石?”晓梦点点头:“嗯,寒碧姐姐家里就有好多好多的雨花石。”文庭轻轻一笑:“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烟织”来历)”他又对晓梦道:“晓梦姑娘可否带路,我想见一见寒碧姑娘,还有她的雨花石。”晓梦怔了片刻,方如梦初醒,不禁欣然答应。

    在晓梦家歇息片刻后,几人来到了梁皇山脚的卢家村。绕过几处青石巷,一老屋的门扉被轻轻推开,只见一纤瘦貌美的女子,正在院子里煎熬中药,她正是罗公子苦苦找寻的女子——烟织。

    文庭与诗逸的忽然到来,让寒碧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晓梦一番解释后,寒碧更是满心惆怅,她极力遮掩着,却无能为力,眼角不禁流下了泪水。

    文庭将那雨花石递轻轻到她手心:“烟织姐姐,这雨花石……”她抬起头,泪珠轻轻坠地,她凝视着这块雨花石,不禁道:“故人细眉,雨花青黛如是……”诗逸走上前:“烟织姐姐,罗公子,他还在宁海。”她怔怔地望向诗逸,只是莞尔一笑,记忆深处,那次邂逅相逢,却是在离家百里外的宁波府:

    忆昔流伤——

    烟织爹爹向来嗜赌如命,自烟织记事起,母亲就替他(烟织的爹)还了一辈子的赌债,也受了一辈子的苦。

    三年前,她爹爹又犯了瘾,在赌庄欠下几百两银子。那时,家中无男丁(烟织母亲的身子本就不好),烟织便随其父在外易货,挣钱还债。这是烟织第一次出远门。从宁波到杭州的运河上,往来船只密如星辰,好不热闹。

    那日,雨歇微凉,一船夫急匆匆跑来,对烟织轻声道:“你爹把你输给乌老大了……烟织,快跑啊……”她如遇晴天霹雳,哭着跑下了船。不一会儿,身后就追来了乌老大的打手。她跑累了,在那纤塘古道之上。她踉踉跄跄地挪动着,几欲晕倒之时,一男子轻轻地扶住了她。

    烟织的爹跑了,至今杳无音信。这不是他第一次抛弃家人,或许,在他心里,赌才是生命唯一。

    乌老大是埠头一霸,觊觎烟织多时,岂肯轻易放过她。而那位扶起烟织的男子,最终从乌老大手中将烟织救下。他,名叫罗文。

    这晚,罗文见乌老大独自下(船)舱,便跟了过去。下舱后,罗文将舱门一关,昏暗的灯光下,受惊的乌老大又怒又怕,只见罗文道:“乌老大,你知道韩信是怎么死的吗?”乌老大吼道:“小子,你先想想自己会怎么死吧。”罗文拔出长剑,冷气逼人:“既然你不知道,我就说给你听听。楚汉相争时,刘邦封韩信为‘三齐王’(与天王齐、与地王齐、与君王齐),还封了他‘三不死’,见天不死、见地不死、见铁不死。可就算如此,韩信还是让吕雉给杀了。你知道吕雉是怎么杀他的吗?”乌老心生怕意,后退了几步,罗文冷冷道:“……就在那乐宫中,他环视周围,只觉阴森昏暗,抬起头,往上一看,只见顶棚被捂得严严实实,不见一丝天际。往下看,地上也铺了毯子……”他缓缓走上前:“碰!刹那间,只见屋内飞来万片竹刀,韩信当场殒命了。被杀后,吕后将他吊于长乐宫的大钟内,头为大钟所罩,不见天日;脚悬于地,他,再也无法顶天立地了……”

    乌老大听得害怕,不禁渗出一身冷汗,嚷着:“你想干什么?我那么多的弟兄,你……你动我一下试试?”他急道:“这儿的官差也不会放过你的。”罗文冷冷一笑:“都是临江的营生,你应该比我明白?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乌老大吓得满头大汗,吞吞吐吐道:“说……说个条件吧……我……这……这次,我不计前嫌。”罗文篾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要你做两件事。”乌老大道:“你说,你说。”罗文道:“首先,还那姑娘一个自由。”乌老大听罢,心思道:“原来,是为了女人。”罗文继续道:“我有一船货,要找个船家托运,给你两倍的价钱,就当是我替那姑娘赎身的。”乌老大问道:“运往何处?”罗文道:“金陵慕容家。(金陵慕容家,是个有名的望族,沿岸的船霸无人敢得罪)”乌老大点点头:“好,这单生意我接了,但丑话说在前头,你既替她赎了身,今晚之事,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罗文收起剑,朝他淡淡一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烟织只觉自己是被抛弃的丫头,强烈的孤寂始终萦绕在她心头。她随着罗文一路游历,从绍兴府到金陵,又从金陵一路往西,顺着西河出城,行舟两河,一路上看着日升月落。

    罗文总爱站在船头,青丝流动,衣袂飘飘。烟织问道罗文:“金陵是你的家,你为什么总要走呢?”阳光洒在罗文脸上,勾勒出他明媚的轮廓,他满足地叹了一声气,缓缓道:“人,哪里能一辈子都待在一个地方。”他语调温柔:“人活一辈子,那么长……有多长,就该走多远的路,见过多少的人。”烟织凝视着这个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只觉从未有过的踏实。

    就这样,他们从春末走到夏初,两岸青青的颜色,逐渐浓郁。初夏的阳光,明亮而不浓烈,风里带着离乡草的清香。罗文站在船头,吹着一曲洞箫,烟织仿佛沉浸在一个醒不来的梦中。梦里,只见罗文回眸一笑,青丝随风摇曳。

    罗文常对烟织说:“自由真好!烟织,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一起赏遍这人间美景。”一路游历,烟织对他动了情,她爱上了罗文,爱他如风一样潇洒自在,像云一样不染尘埃。罗文生性不羁,不被束缚,却爱上了这个温婉纯然的姑娘。他俩约好,当烟织向母亲告别之后,两人便一并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可当烟织回到宁海,见到卧床不起的母亲与年幼无助的妹妹时,她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她告诉自己,她不能这样,不能抛下亲人不辞而别。(因为这样对她们是不公平的,当然,对罗文也是不公平的)罗文曾对烟织许诺:“……我可以放弃一切,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可是,烟织“食言了”。(因为深爱,所以她选择离开)

    卢家村,诗逸不解一问:“烟织姐姐,你们,明明彼此相爱,为什么,你要拒绝罗公子?”烟织含着泪:“……他不能为我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小小的宁海县城。”她抬起头:“母亲曾是村里最漂亮,最贤惠的女人,可她却错嫁给了爹。她为了我和妹妹,为了这个家,奉献了自己的一生,也毁了自己这一生。我不想罗公子把一生也毁在我身上……”烟织说完,流下了一行行抹不尽的泪水。

    二天后,跃龙山,临渊亭内。诗逸对雨薇叙起了罗文与烟织的爱情故事,并嘱咐她不可外泄。长风阵阵,只见她感慨道:“……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捉弄人呢。”雨薇却道:“诗逸,我觉得烟织姑娘的所作所为,无可厚非。”诗逸呆呆地凝视着她,只见雨薇道:“罗公子有恩于烟织,那时候,他两正值风华,难免情窦初开,情不自禁。可是,你想啊,这罗公子本是金陵大户人家的公子,年少之时,尚可在外游历,可他终究是要回去的,回到属于他的金陵。烟织她懂,罗公子还有如花锦绣前程,不能被这段感情所牵绊,罗文若是为了她留在宁海,便会耽误了一生。这千里之外的爱情,注定只是一段回忆,只能珍藏于心。”诗逸摇摇头:“难道,爱不值得彼此奉献一生,坚守一生吗?如果我是罗文,我宁可不要那锦绣的前程,宁愿日日粗茶淡饭,同爱的人相守一生,即便在这小小的宁海,此生足矣。她应该坚守这份感情,而不是放下……烟织姑娘的爱,我不能理解。”雨薇笑了笑。这时,文庭走了过来,笑道:“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要我说呀,凡事都没有对错。我相信烟织心里,是深爱着罗文的,罗文心中她亦是个深情的女子,只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或许,在这绝情之中,才是一种最深的爱(或许那深埋于心的苦衷,才是最难以割舍的爱)……诗逸,感情之事,哪里是这么简单的……”诗逸皱了皱眉头:“爱情,真的好难懂。”

    日近黄昏,梁皇山顶,只见一女子身着青衫,泪眼汪汪,她小心翼翼地将一包雨花石埋入树下。她临风而立,望着宁海县城的方向,深情喃喃:“雨花石,终归尘土;君之情,永驻心头……”

    自宁海出西门,罗文朝台州府而去。轻轻软软的香,一路飘来,他朝着水车方向望去,不禁感慨:“都秋天了,南方的风还是如此柔软。也难怪,这里,一年四季都有花开,就好像这里的姑娘,温婉而清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