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双混沌之手触碰到的瞬间，那种恶心和不适感被放大了无数倍，精神也在这混沌颠倒的感觉中扭曲着，他的眼中连整个世界都开始歪曲起来，而这仅仅是被触碰到的感受。

    那如同被人窥视的扭曲恶意让李灵的精神一阵颤抖。

    “怪物啊，究竟是我创造了祢，还是祢造就了我。”李灵此刻已经处于和蠕动之混沌同一水平线上，他努力保持冷静，不让自己的理智被那漫无边际的疯狂摧毁。

    似乎听懂了李灵的意思，这团混沌从内部发出如洪钟般的巨响，随后混沌之手一把将李灵扯进这茧状怪物之中。

    ......

    郊区的事务所内。

    “放开她，我跟你走。”

    此时的事务所已是一片狼藉，原本还算空旷的客厅上全是被损毁的家具。

    客厅中还站着三个人，或者说清醒的人只剩下三个。

    一位带着面具的男人此时正掐着沙蒂的脖颈，克劳馥或者说黑夜正拿着一把匕首站在男人对面。

    “不，克劳馥，反正我已经是一个快死的人了，不要管我！”沙蒂嘶哑的嗓音夹带着血沫被咳出喉咙，她自己也知道时间不多了，“没必要救下我这快死的人啊！”

    她一边咳嗽，眼泪顺着眼角流向嘴角，混着嘴角的血一起滴落在地上，“这些天很感谢你的照顾，让卑贱的我也能看到此生原本看不到的美丽...”说着，她的咳嗽又开始加剧。

    “很感人，可我却没心情听下去。”面具男的声音没有想象中那种嘶哑或者阴沉，反而听着十分清脆，但就是这个声音却是“傀儡”中大多数人的噩梦。

    “你不是想要我吗，我跟你走，放了沙蒂！”克劳馥和黑夜在灵魂空间里争论的同时她已经控制着身体说出了这话。

    “你们都以为我建立‘傀儡’是为了培养在各个贵族中的眼线获得更多权力？”面具男轻笑一声，哪怕隔着面具都能想象出他此刻脸上不屑的表情，“原本你是否逃离‘傀儡’我都不会在意，可直到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

    说着，面具男将被掐住脖子的沙蒂重重摔在地上，“自己过来吧，你们杀不死我，也不要想做出反抗。”

    他看了一眼地上胸腔被打开的奥莉安娜，魔核因为过载，掉在地上失去了光泽，黛珊则穿着一身奇怪的像是防化服的衣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来吧，回到你本来的家。”面具男张开双手似要拥抱她，“不要想着偷袭，你的能力对我毫无用处。”

    听到这话，原本还打算鱼死网破的黑夜一个激灵，她只能缓缓走向面具男，只有几步的路硬生生拖了一分钟。

    直到最后，奇迹并未出现，那本应在危急之中出现的男人这次并没有出现。

    黑夜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门，叹了一口气，精神已不堪重负，克劳馥的灵魂重新掌控身体。

    面具男拥抱着克劳馥，轻嗅着她发间的幽香。

    “欢迎回家。”

    面具之下，笑容顿生。

    ......

    看着残破不堪的房屋，李灵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除了奄奄一息的沙蒂还有意识外，黛珊似乎陷入到某种状态中，一直未转醒，至于奥莉安娜则是因为魔核的能量用尽。

    给奥莉安娜装好魔核，这位尽职尽责的魔偶重新醒来，当她醒来的瞬间，一股杀意从她身上无可抑制地蔓延出去。

    直到到她看见李灵和这满是狼藉的客厅时，她忽然跪在地上，“对不起主人，我还是没有保护好克劳馥...”

    李灵伸手摸了摸魔偶冰冷的金属脑袋，他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没事...”

    “就是她！”还未等李灵说完，奥莉安娜指着奄奄一息的沙蒂，语气中无不是埋怨谴责，“就是她莫名其妙走到那个面具男身边主动成为人质，还让黛珊携带的魔药在衣服中炸开，可怜的黛珊还未战斗就失去了知觉。”

    听到奥莉安娜的话，李灵看向那咳着血沫的沙蒂。

    沙蒂也听到了奥莉安娜的话，她没有辩解，或许已经是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

    “没关系...一切...都交给我吧。”李灵脱下已经破破烂烂的外衣，从柜子拿出了最后一套衣服。

    “最后一件，也许也告示着这一切将迎来终结吧。”

    当他开始穿内衬时，奥莉安娜看出李灵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主人，你没事吧。”她看到李灵费力地扣上第一个纽扣，而且脸色也和之前相比更加苍白，这是第一次看见主人如此虚弱的样子。

    李灵没有回应。

    “主人，要不先休息片刻？”

    李灵只是轻轻摇着头。

    “主人，照理来说她是属于‘傀儡’的，而且我们的庇护已经称得上仁至义尽，即使不救她也没有任何问题，反而如果因为她的缘故，导致主人重伤，甚至...”

    李灵费力地扣完所有的纽扣，他拿起暗红色燕尾服，看着奥莉安娜一字一句道：“奥莉安娜，我在此前从未想过我的目标，很多暂定的目标也不能令我为之奋斗一生，直到我来到这里，我才明白，守护才是我应该为之付出一切的目标，我已不想再失去了。”

    当李灵穿上那暗红色的燕尾服，就像是披上了一条燃烧的火焰，那道火光似乎能点亮这无边无际的暗夜。

    “...‘傀儡’的首领能力是控心术，只要获得了他人的一滴血液...就能完全掌控一个人，整个‘傀儡’成员的血液在一进组织时就被收集过，包括克劳馥，不过首领说对于克劳馥的控制时好时坏。”在李灵快要踏出屋门时，沙蒂用她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的声音说道，“我当时就是这样被控制的，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解释我的问题，我只希望...你能救出克劳馥...我不希望她变成和我一样的人，她应该...拥有这世界上一切的美好。”

    “交给我吧！”李灵右手平举竖着拇指，回头对着她们笑了一下。

    沙蒂模糊的双眼中只能看到那如火一般燃烧的背影。

    肩披星光，身行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