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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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年轻人少喝酒

    户部尚书府。

    宽大院子里有一处凉亭。凉亭的里面的躺椅上就坐着赵路。

    此刻,他正用手指用力的揉着眉心,看起来异常疲惫。

    最近的日子确实过的胆战心惊,这感觉如同在悬崖边跳舞,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因为贪污,赵路使得户部的账上多了不少的亏空,很对地方甚至核对不上账目,之后被中书侍郎张锦察觉,后者公然在朝堂之上弹劾。还好赵路提前做了些准备,最终的结果是证据被毁,张锦反被诬陷,导致其被砍头。

    也正是因为此事,狄仁杰将目光瞄向了赵路,数次在早朝上公然与其对峙。

    而利益盘根错节,许多官员都牵扯其中,许多人不能看着赵路出事儿,而狄仁杰刚刚登上高位,后者没有助力,所以数次交锋狄仁杰都败下阵来。

    不过,也因为女帝的偏袒,每次眼看就能将狄仁杰从高位上扔下去的时候,都会被女帝出手阻止,貌似女帝想要用狄仁杰来制衡他们一样。

    一个狄仁杰已经够麻烦了,最近那油盐不进的郭仪又被提升为辅国大将军,从前线调回到了长安,站在了朝堂上面,这使得赵路一派更加被动。

    赵路现在觉得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力大力小都不可破。

    只能不停的揉着眉心,缓解压力。

    此刻,赵路的身边正恭敬的站着一个瘦弱的杂役,看样子刚刚汇报完了一些事情。

    “你做的不错,这些年辛苦你了。”当杂役说完,赵路闭着眼睛道。

    杂役拱手:“为大人做事,这是应该的。”

    赵路松开揉着眉心的手指,睁开眼睛,看着那一身杂役服的青年。

    后者全名是燕小六,大家都叫他小六。

    他本是一名刺客,负责赵路手底下一些不干净的事情,也是赵路安排在赵括身边的杂役,而之前那些军饷就是由他转移到了赵括府中,藏在了祁慧屋里的圆凳里,也是他为战雷引路找到了那些凳子。

    身为顶尖的刺客,赵路却让他在上郡赵括的府上扮了一年多的傻子。

    军饷的亏空是件大事,无论什么身份都够他砍头三遍,甚至有着抄家灭族的风险,赵路费尽了手段弄到钱后,就连忙让人送到了赵括府上,准备将军饷丢失的这个巨锅扔给自己的侄子赵括来背,只要有人背锅,他有信心不让整个赵家为自己陪葬。

    为了赵家,他只能将赵括牺牲掉了,虽然全部的祸端都是因他而起。

    之前的守军的军饷并没有消失,只是全部被赵路拿来补了账面的亏空,拆掉了东墙补上了西墙,结果西墙倒了却找不到砖补,所以他用计迫害了长安富贾郑元宝一家,用郑元宝的家产补上了军饷的亏空,额外还捞了不少的油水。

    不过郑元宝的身后其实有着无数官员的影子,其中不乏高官显贵,显然,动他是一招险棋。

    郑元宝能成为长安一方巨富,靠的可不止是经商的头脑,为了让生意更加顺意,也为了不被人眼红,他让那些大员们也从身上分得了一分利益,同时也获得了他们的庇护,而这其中就有贪婪的赵路。

    也正是因为他拉上了赵路,才使得赵路将目标选在了郑元宝身上,郑元宝那无法估量的财富成了吸引恶魔的鲜血,最终导致了全家被拎上了断头台,也使得唯一逃出来的郑瑾儿变成了孤儿。

    而郑元宝的财产充公之后便流向了户部的账面上,从此赵路再也不用为亏空发愁。

    想要拿到郑元宝的财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动郑元宝就相当于动了他背后那群人的血肉,所以得先考虑如果对付郑元宝身后的那些影子。

    不过有趣的是,不等赵路动手,那些人就明确的表示愿意站在赵路一边,集体闭上了嘴巴,有些人甚至还加入到了他的阵营。

    或许是那些人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选择吧,毕竟他的身后还站着长孙中,那个掌管中书省的中书令。

    当初如果不是有着长孙中的助力,那张锦也不可能含冤而死。

    本来还在思考在补上军饷之后要如何让赵括背下这口能让全族陪葬的大锅,却没想到他突然被杀,也无形中给了他一个助力,免去了即将亲自害死侄子的愧疚感。

    “找到凶手了吗?”赵路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回大人,凶手尚未找到,不过据内部消息称,好像是大明宫派人做的。”

    赵路深皱了下眉头,“那女人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了。”

    “要继续追查吗?”

    赵路思考了一会,“查,当然要查。不过,你要做的明面一些,让那些人知道我有动作即可。”

    赵路其实并不关心谁是凶手,可身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加上最近被放了一个月的闲假,必须让人看到他有事做,而不是一脸清闲的享受假期。

    “属下明白。”

    ……

    皇宫。

    武则天在一众人宫女太监的簇拥下一步一沉的向着书房走着。

    “娘的,那群老不死的,老娘什么时候才能一板砖拍死他们?”武则天一脸怒容嚷道。

    “皇上息怒。”老太监连忙拱手。

    “哼,天天叫我息怒息怒,我已经忍的够久的了,要不是看他还有点用,我早就烧死他了!老奇,你说我要忍到什么时候?”

    “老奴只是一个宦官,不敢参与朝政。”被叫成老奇的太监躬起后背微微低头。

    武则天看了看周围的宫女太监,玉手一挥,“都下去吧。”

    “是。”周围的宫女太监纷纷退去。

    “行了,都走了,不用装了。”

    勃奇四周望了望,见到周围没人这才站直身体,却听到了嘎嘣一声脆响,“哎呀,我的老腰啊,这装太监的活真不是人干的。”

    “谁知道你为啥非要装个太监,当个锦衣卫不好吗?”

    勃奇扭了扭腰:“你见过哪个锦衣卫是六十多的?”

    “那到也是,不说这个。那长孙中最近可是越来越猖獗了,一脸欠抽的样,明知道现在国家什么情况,还建议我出兵!还有狄仁杰那混球,居然说不来就不来了。”

    “长孙中本来就是个孙子,再说了陛下,狄仁杰不是和你商量好的吗,是你让他先演唱戏给他们看,假装你们有隔阂的!不过,你今天可是给了长孙中一巴掌,那赵路不是被你罢官一个月,这就相当于断了他的一个胳膊呀。”

    “天天寻思着把这江山还给李家,好像老娘的儿子不姓李一样。在这么搞,没等那帮怪物来,内部先乱了,到时候哪还有能力和它们打。果然误国的都是书生!”

    勃奇轻叹了口气,“陛下,上郡最近又袭来了妖兽,这次和上次间隔的时间可还不到三个月!咱们可不能再把精力耗在内斗上了。”

    “放心,我有分寸,现在最重要的是凝聚军力。军中缺钱缺粮,我暂时不会动赵路,他虽然蠢但至少还有些用处。虽然对不起那些富贾们,为了更大的利益,只能牺牲他们了。”

    武则天显然是对于赵路加害郑元宝一事眼明于心,只是假装不知罢了,毕竟现在国库空虚,资金紧张,有人站在前面当坏人,总好过自己亲自动手。

    只不过这件事做的让狄仁杰很不舒服,虽然嘴上说着演戏,可那小子真就是近一个月不来早朝,甚至面圣都没有过一次。

    “对了,花木兰那小妞怎么样了?妖兽袭城,又是他带兵杀掉的吗?”武则天平复了下心情,一脸关切的问道。

    对于花木兰,武则天一直很是关注,那是大唐出来的第一个女将军,也是这女将军告诉天下,女人不止能入伍当兵,还可以当将军,女人只要努起力来做事来不比男人差。

    如果不是看到花木兰的成就,武则天也不会在两年前选择坐在王座上,不过显然当皇帝的阻力比当将军的更大,毕竟,皇帝只能有一个。

    武则天继位后,面临的压力不止是征讨和民生,还有和座下那些官员的纷争,毕竟很大一部分当权者并不喜欢女人坐在他们头顶上。

    尤其是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中,身为凌烟阁首位功臣的儿子,他认为这天下就应该是李家的,而不是武则天这个寡妇,即使武则天可以让大唐的人民过得越来越好也改变不了他的看法。

    所以,长孙中更希望去扶持那些有着皇族血统的李家人。

    “这次不是花将军,因为只有一只,所以她派副将去的,不过那个副将也没有动手。听说动手的是个厨子,好像一个人就弄死了一只!”

    “一个厨子?!”

    “是,不过那厨子杀了妖兽之后就消失了,暂时也没有人找到,所以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消失了?那人难道是天上派来的厨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些还都是李白信里说的。”

    “要是能找到那个厨子,到是成了守军的一大助力,”武则天若有所思,“对了,守军不是要在上郡分出军队吗,只要找到那个厨子,让他带兵不就能封住沙漠的缺口了。”

    “确实可行。”勃奇揉了揉腰。

    “那就这么定了,只要找到那个厨子,就让他担任军队的统军。”

    “明白。不过这件事,你真打算一直瞒着吗?上郡有妖兽袭击的事儿早晚会传到长安的。”女帝在早朝闭口不提妖兽的事儿,这让这位太监总管很是费解。

    “不必再制造更多的恐慌,现在已然是乱世了,就让他们安心的把日子过好吧。”武则天幽幽的道。

    ……

    夜晚,辅国将军府。

    一个管家打扮模样的老人,看着喝的摇摇晃晃,还背着半只烤羊离去的张巡,神情有些古怪。

    “老爷,这张将军……额……挺能吃啊。”管家斜了一眼正厅餐桌上那些干净的空盘,里面甚至连葱花都不剩下一片。

    “能吃是好事,你也应该理解。前线打仗,战线经常变换导致粮草供应不到是常有的事儿,而这张巡为人憨厚,身为将领宁可饿着肚子也要下属吃饱才去打仗。他刚从前线回来,估计也没怎么吃过东西,到了我这里就好好招待一下吧。”

    郭仪捋了捋胡子,面露欣慰,对于平民出身的张巡他最是喜欢。

    那小子既没有大户少爷的跋扈,也有没有升官之后的狂傲,即使当了中郎将之后,也没见他摆过什么架子。

    “不是说粮草先行吗?为何还会有吃不上饭的时候?”管家有些疑惑。

    “粮草是放到营地的,不可能放到战场上,先锋军被困是常有的事儿。

    想当年,我和那小子在西南被围,硬是靠着吃草根树皮挺了十天,不过那小子就是吃树皮都比别人多吃两斤。”

    郭仪捋着胡子大笑道,显然没有把那些苦堪的日子当成折磨,好像这件事就像在路上绊了一跤的小事一样,不值一提。

    管家面色一惊,没有想到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也有这样的时候,心中的敬意又添了几分。

    虽然老将军面露微笑,把事情说的像吃了个酸枣一样,但那的确是生死伴身的险境,平时老将军可从来不说战场上的辛酸,看样子今天老将军喝的很是高兴。

    不过,就是可惜了那些窖藏了十几年的烧春了。

    管家斜了一眼远处地上十几个空了的坛子,面露苦涩。

    那些佳酿是他酿了多年的精品,珍贵的如同初春的甘露一样。

    它们本该被人稳稳端在手心,细细品味她的清香和浓郁,就如刚出阁的少女般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经咽入喉逐渐变的火辣,让体内的血液变的更加欢畅,让人惊艳她也可以变的如此狂野。

    可现在,那些佳酿大部分都变成了滋养院子里那颗大树的液体,现在耳边还能听到那水流的呲呲声。

    一想到那些酒会在明天变成骚味随风飘散,管家心头就忍不住一阵肉痛。

    回忆起那张如同牛饮的大嘴,还有站在树下解开腰带的俩个背影,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唉,老爷被张巡带坏了啊!”

    ……

    张巡背着半只烤羊在街上闲逛,身上散发着酒味还有肉香,迎着周围人诧异的目光,走在大道的中央。

    “真是座好城市啊,希望将来能有一天,大唐所有的地方都如同这里一样繁荣就好了。”

    “那样,兄弟们的血才算没有白流。”走了半个晚上的张巡不禁叹道。

    这里没有前线的紧张压抑,也没有兵灾带来的恐慌,既没有逃难的人群,也没有喷血狂飙的残肢。

    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祥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好像世间没有纷争。

    张巡惊叹之后,向着街头走了几步,眼角不留痕迹的瞟了一眼身后。

    那道跟了几条街的影子依然还在。

    跟了这么久,难道是哪个敌方的暗桩?

    东吴派来的吗?如果是他们,应该不会只派一个人来,最近把他们修理的太惨,想杀我,估计至少会派一个军队过来。

    南蛮吗?

    也不对,五年前我就把他们的酋长砍了,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内耗争着当酋长,哪个当上了都应该先谢谢我才对。

    突厥?

    恩,或许是,当时确实有点过分,他们的尸体都被踩成地毯了。

    张巡眯了眯眼睛,看了好一会才看清楚了对方的打扮。

    短发白袍的青年负手站在身后,背后一把长剑,腰间挂着一个葫芦,跟了他一路,却不吭声。

    如果是暗桩的话,这打扮也太张扬了吧!

    不过这小子长的不像那边的人啊,挺帅的,仅次于我。

    ……

    “嗯,应该是他,这迷人的酒香!”李白深吸了一口空气,微微散发的酒香使他顺着味道寻找了许久,午夜人群散去,他才看到那散发着酒香的张巡。

    李白快步的挪到张巡的身前,有些不太确定的看着张巡端详了许久。

    对方一身黑衣,魁梧的身躯加上漆黑的皮肤,从远处看着像个黑秤砣,夜里确实不太好寻,难怪找了几个街区都没有发现这人。

    张巡看着迈着大步走来,又将脖子伸到自己面前的李白,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这特娘的要是暗桩,他就真的要怀疑那雇主的智商了。

    张巡一把推开了脸都要贴在自己身上的李白。

    “虽然我长的帅气逼人,但我真的不喜欢男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难道是剑南之烧春?”李白被一把推开也不生气,眼睛反倒一亮,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问道。

    “啥?”

    “这位兄台,敢问你喝的酒是在哪里买的?”李白双眼放光。

    “哦,原来奔酒来的,还以为你是垂涎我的美色!”张巡揉了揉下巴,一脸意外的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刚刚是在大将军府喝的,郭老将军亲自倒的酒。”

    张巡说完,提了下身后那半只烤羊,一脸得意。听到张巡的回到,李白愣了一下,然后嘴角抽了抽。

    因为要背着烤羊回家,避免油渍粘在身上,张巡跟将军府的管家要了一件黑色的皮衣将红色的官服遮住,毕竟这官服他只有一件,他可不想弄脏连换洗的都没有。

    一身黑衣加上黝黑的皮肤,看上去的确像个天天干粗活的莽夫。

    李白仔细打量了下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的张巡,因为离得太近,后者那魁梧的身材挡在面前像一堵黑墙,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堵黑墙长了个脑袋,这五大三粗体格让他回忆起了上郡的那头妖兽。

    那那粗壮的胳膊,如江边的树干般粗。估计只用一只胳膊就能将一头成年的牛勒死,还有身上微微透着的血腥气,加上背着的半只肥羊,用脚后跟都能猜到他的行业。

    这人是个屠户。

    而整个长安只有一个大将军府,那就是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将军郭仪的府邸。

    不过,郭老将军请个屠户吃饭还要亲自倒酒吗?!

    什么时候老将军这么廉价了?

    李白拍了拍张巡肩膀,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张巡仰起来的鼻孔道:“年轻人少喝酒,喝多了容易出现幻觉。”

    “你居然不信,我说的是真……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