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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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加重

    回到翠云家,是一个狭小简陋的小院子,屋内空无一人。

    翠云并不惊讶,她忙帮着不言将昏厥的傅括扶进一个满是灰尘的小屋,屋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空空荡荡的一张小床。

    “翠云,这…”不言心念傅括的伤情,感觉此处坏境不利于傅括养病,不由开口询问道。

    “家中简陋,没有多余的房间,只有这个地方供他住了,你跟我住一间。”翠云说完,带着不言将傅括安置妥当,她自己匆匆离开,去了对面一个小房,房间的窗子贴着一个喜庆好看的红色窗花。

    不言没有等多久,翠云掏着一个袋子往口袋装,她给不言嘱咐道:“你就呆着屋子里,我去请郎中。”

    不言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翠云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不言谨听其言,乖乖地守在傅括床边,安静地等待、休息。

    她缓了好半晌,天色已经昏暗,略有几缕天光透过窗缝照进屋里,却对人的眼睛起不来几分作用,最多伸手能看五指的黑影。

    忽然想到什么,不言先是将自己浑身上下、来来往往全部摸了一遍,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有碰了就会发作的内伤。

    她又凭着感觉,左手像条细细的响尾蛇,流畅攀爬在傅括细软又略有残破的外衣上,隔着衣料隐隐有火焰流动,那是傅括身体的热量。

    不言无功而返,她正准备收手,正巧摸到坚硬凸出的东西,好像是在傅括的胸膛中间。

    乘着傅括昏迷,加上屋内青黑看不清脸,不言大着胆子将手从脖子领口处朝下摸去,不再隔着衣服,而是触着肌肤。

    傅括身体的火热随着不言的手不断向下摸去,温度越来越高,烫得不言的指尖微微颤动,她眼眸微动,意识到傅括正在发热。

    她此时已经摸到了硬物,应该是枚圆形如月饼一般大的精致玉佩,其花纹的精细繁杂,连不言这种完全不懂行的人不看只要摸两下,就知晓此物的珍贵。

    玉佩的温度和傅括的温度区隔开,它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在不言的掌心不冷不烫,发着恰如其分的暖意,直钻不言心泉。

    原本想着拿点财物去当钱,现在看来,没有可能呢。

    不言颓丧地垂坐床边,手摸黑触碰到傅括饱满的唇和高挺的鼻梁,再向上移,贴上他发热发烫的额间。

    不言的体温去傅括恰恰相反,如果傅括现在是燃烧的干柴烈火,不言就是凝结的寒壁冰锥,一个热得吓人,一个冷得惊人。

    不言左手换右手,双手不停交替给傅括降温。

    不知过了多久,不言昏昏欲睡,双手累得抬不起来,她又冷又饿。

    按理说,一命换一命,不言跟傅括算得上恩怨两清。

    真要讲究起来,不言沦落如此境地,与傅括的关系不可谓不大。如果他不是想抓不言当替死鬼,不言也不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当不言眼睁睁看着刀朝她飞来的那刻,当她已经绝望等死的那刻,是傅括的胸膛挡在了她眼前,为她挨了这致命一刀,画面在脑中不断重复,不言的心一点点加沉。

    回想起娘亲那句,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不言缴械投降,她对傅括所有的怨念全部泄了气,同时,她暗暗下定决心。

    她心想,我这条命是裴舍换了的,不论如何,是他救下了我,我本欠他这条命,大不了还给他,他绝对不能死在我前面!

    想通这点,不言所有的顾虑全部一扫而空。

    她与傅括掌心相对,他炙热的温度传输到不言掌中,不言的冷气也过渡到傅括手心里。

    实话实话,男女之间这般称得上是逾矩了,更别说,两人仅仅见过两面,可算得上是陌生人。

    凉意让昏迷中的傅括备感舒服,他手无意识缠紧了宛如凉水的来源,感觉流水要抽回,于是他身体不自觉往外靠,手上用劲,以便使自己更贴近水流。

    不言被他突如其来地动作惊了神,想要抽开手,越是挣扎,对方似乎离得更近,还没来得及用力,漆黑无光的面前,浓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像是夏日烈阳的热风,让她呆在原地,噤声不敢动弹。

    明明看不见,但她明显能够感觉到,他们两人只有方寸之隔,也许,不言头再向前伸一寸,就会和对方鼻尖贴在一起。

    屋内昏黑,目不能视,随着视觉的消失,其他四感在暗处变得更加灵敏。

    傅括微弱的呼吸声在此时显得如此清晰,更为清晰的是不言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她紧张到一时间呼吸不上气来。

    为避免发生什么意外,不言微微侧头,右脸正对着傅括,指尖颤抖,却不敢再乱动。

    时间宛如停滞一般,空间宁静又安然,滚烫的呼吸扑向不言的脸,她感觉到她的脸在极速的变红边烫。

    她没有多余的想法,最大的想法就是这个别扭的姿势让她格外难受,可能是经历刚才一波,本已麻木的四肢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言又不敢动,黑夜里的空气流动都变得缓慢,直到外头亮起的一点昏黄的灯光和匆忙的脚步声解救了浑身麻木的不言。

    门被重重打开,凉快的夜风卷地而来,不言的汗被吹得发冷,瞪着疲惫不堪的双眼,迷糊吭了一声,“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