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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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意外

    不言人虽不算聪明,但直觉还算灵敏。刚才的公子丰神俊朗、气度不凡,更不用说在场世家贵女公子的反应,不言即使拥有丞相府千金的身份,靠近他怕也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仅是那一瞬间被对方的容貌气质深深震撼到了,像是在连日阴雨绵绵的天气中拨云见到了太阳,耀眼到令人挪不开眼,温暖而透亮。

    不言收回视线,她想往前逛逛,陈霜柳玉一行人望眼欲穿,对那位绿衣公子已移不开目光。

    不言见此,不再打扰几人,她跟几人说了一声,低头注视着脚尖,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走到一半,她余光扫到一撮白毛,立马睁大眼睛,直白地朝白毛方向看去。

    目前,四下无人,天空灰蒙蒙的,四周的景致却是绿意融融,石子小路两边种满了杨柳,阴冷的微风拂动着长长的柳叶,一只半人高的白毛巨犬正闭着双目惬意地呼呼大睡。

    巨犬身躯健壮,一身雪白的绒毛光泽透亮,春风正轻轻吹着它柔顺的长毛,不言猜测这只大狗肯定是哪位贵人所养。人专门眷养的狗会比一般的狗性格温和,可出于其过于威压的身躯,确保安全,她顿住脚步,蹲下身子,不敢接近,于是便远远的观察着。

    她的目光愈加温和,记忆像是一打长长的绸缎,在她清澈的双眸里缓缓展开,留下满地的浮光。

    不言站起想要迈步靠近,她轻手轻脚地一点一点挪向白狗侧方,离它还剩三尺立定,手掌伸出,但又咬唇收回,忐忑犹豫地观察着大狗。

    她家门口曾经也有只这样的大狗呢!

    不言还未从回忆中抽离,身边的大狗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大狗张着长满利牙的血盆大口直接扑向她,她脑子还没反应,身体先一步动作,意识到肌肉凸起的手臂使出吃奶的力气举起了大狗的下颚,她没有恋战,而是甩开大狗头也不回地跑。

    大狗敏捷地翻身追来,时时刻刻龇牙咧嘴紧随不言身后,可以说,不言一个不慎,就会落入血口,即使不成为它的盘中餐,也要狠狠撕掉几块肉!

    若不是不言近来强身健体,恰好又穿便于行动的衣裳,她如今已经有来无回了,哪能有机会跑几步!

    不言大声呼喊救命,不知方向地大步奔跑,双腿酸软,呼吸困难,速度不由变慢,后头的大狗瞅准机会,开口闭口,人没咬到,倒是一嘴的衣料。

    不言意识到,生命再与时间赛跑,她咬紧牙关以平生最快最快最快的速度不断冲刺,破着衣裳,闭目避开刺来的风,奋力逃跑。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耳边只有自己沉重的心跳声,她没有心力注意到脚下的石子,哐当——,一个飞扑,直面倒地,下意识护住了头,身体其他地方全像散架了一样,掀起一片灰尘。

    大狗见状,一个飞扑,它在高空中,利爪没有碰到不言,就被人一脚踹翻,摔倒在地。

    大狗不死心,龇着尖锐可怖的牙齿,凶狠地望着踢它的人,对方不畏不惧,他高高举起手,掌中握着石子,用同样一个冷酷凶恶的眼神,回敬大狗。

    大狗被吓得瑟缩在地,它摇摇晃晃站起身,目光在不言和少年之间不停穿梭,委屈长长的唔叫一声,瘸着腿跑开了。

    少年见狗离开,他才去察看不言的情况。

    不言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依然紧紧闭着眼睛,身体传来的疼痛让她更是绝望。

    少年弓下身子,低头近距离观察着不言,看她一副害怕紧张的样子,不禁笑出来,“没事了,狗都走了,你还蹲着,是想装狗还是学狗呢?”

    不言现在思绪混乱,哪能听清对方具体说什么,她只听到一句狗走了,于是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睛环视一遍四周,没有发现大白毛,她松了口气,这才双眼睁开,抬眼仰视着发声的少年。

    “你救了我?”不言看着少年妖孽的脸庞,眸色一亮,接着感恩之情如水般汇集了整个眼眶。

    “不然呢,在场一共两个人,你和我”,少年提到他指了指自己,“不是我救你,还是鬼救你?”

    他嗤笑,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不言。

    不言尴尬,她才准备爬起身,手臂膝盖传来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叫出声来,她忍着痛换成坐在石子地,检查一眼伤口,双膝双手前面衣料擦破,尤其是膝盖处,破了一个大洞,粉红的肉掺着不知名白液和边缘的血,明显整块皮已经破掉,摔出了里肉。

    不言一时间又疼又委屈,心中酸楚无人说,不自觉红了眼眶,不知道是哭自己的愚蠢还是哭自己的狼狈。

    “你这伤有点严重。”少年看清不言的伤势,他嘲讽的语气变得柔和,神情认真。

    不言强压着眼泪,没有落下,她垂着头,内心宽慰着她自己。

    “怎么不怕死去惹狗。”少年给不言拍了拍衣服上浮着的灰尘。

    “因为…我看它觉得亲切。”不言像个生病的孩子,乖巧诚挚地回答道。

    “哼?亲切,原来你和狗是亲戚呀!”少年不留情面地大声嘲笑道。

    不言这才回过味来,她一反刚才柔顺乖巧的姿态,挣脱开少年扶她的手,红着脸反驳道:“那我看你也亲切,怎么?你也是狗吗?!”

    少年一愣,接着仰头哈哈大笑,“我不是狗,但我家养狗,它们见我就摇着尾巴很亲,不怪你看我也这么亲呀。”

    不言气得胸口要爆炸,气得她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一下子自己站直,怒目还要争辩,但她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突然想到对方救她的恩情,她不满地深深呼吸,自己扶着大石头坐下,闭目不再看他。

    少年见不言不再斗嘴,无趣地撇撇嘴,“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去找人……算了,给你拿东西披着,在这等我。”

    少年离开后,不言缓缓睁开眼睛,气鼓鼓地呼气吸气,她不爽地扯下身边的一株草,撒气般细撕着叶片。

    脚步声由远到近,不言察觉,她望向声音源头,只见一位俊美无双的冷面贵公子带着刚刚才见一点也不怀念的白毛大犬站在不远处,贵公子眼瞳幽黑,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不见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