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树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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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冬的夜幕,降临时宛如海啸,横扫西斜的冷光寒辉。很快,暮色雾霭冷焊了天地,黑暗迅疾淹没不远处的光秃屋顶,接着又溅落在楼下灰色的十字小道上,掠去眼前一片光明。下意识地打开案前台灯,一柱亮剑穿透黑暗胸膛,然而,我的心却被黑暗吞没,孤寂冷寞的惆怅涌上心头,静谧的心湖波澜起伏,读书兴趣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恋头,逃离书斋。最后,应了心愿的不知是意志还是肢体。

    终于逃出家。家在印象里是钢筋水泥的主体,赤条条的裸露在天体下方,躲在时间里扮演了不同的角色,寒冬酷暑猛如恶魔,吞噬温暖和清凉,家的形象也被扭曲,露出一副狞狞的面孔,恐怖毁灭了温馨。这是我从形态上体察到的家。其实,关于家的概念古今有别,孟子称“千乘之国,百乘之家”。繁衍生息之为家,诗圣贺之章的家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也是表达时空间这一层面本意。今天,上了年岁的人,恐怕只有看了皖南青山绿水相映下的古民居,方能感受到亘古意义上家的存在。现代人说的家,仿如旧时的寓所旅栈之类。著名青年诗人金肽频在一篇《像风一样居住》的散文里,披露的家随风飘荡,这是主张四海为家理念者所不及,他甚至将自己的书斋命名为“风卧居”。现在有如此经历感受的人不在少数。当年,我居住在古城东郊一隅平房,原以为长相守,植树栽草种花,营造可心的绿色天地,飘泊的人生方有家的感悟。一双儿女呀呀学语时,硬被塞进古城北陲。入新居犹如初生牛犊,还没有拜完四方,又被迁徙到第一个家的相近处,愈往后愈像风,现居住的地方,是在绕过老宅的南端。在记忆里,凡我入居的新寓,多半是在大树倒下的地方立起来的,人就住在树的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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