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着母亲继续躺下，方行片刻不停，就要去租房子。

    鬼头刀破关入品的弟子，没什么约束。

    大部分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但是，几乎所有的九品师兄还是会按时到院子里练拳，练刀。

    武道不进则退。

    冲击更高的境界时，年老体衰更会成为拖累。

    青春少年就那么几年，能够入品的，哪一个不想着自己有生之年能更进一步？

    早间的武院依旧热闹，不少师兄已经摆足架势练了许久。

    不少人已经皱起眉头，昨个王师傅虽然说了方行潜力耗尽，可是他们心头到底还是喜欢这个勤奋的师弟的。

    觉得他那劲头，未必没有机会。

    可这方行，昨日破关入品，今个就起不来床，未免也堕落的太快了。

    姜齐听了淡淡一笑，松了拳头，去旁边休息了。

    流言蜚语自然不入方行耳中。

    就算他知道了，也多半不会在意。

    母亲能为了他放弃那么多东西，不肯让他吃一点苦。

    方行又怎么会仅仅因为旁人的看法，就先让母亲苦着？

    等租完房子，安顿好母亲，回去继续苦练。

    师兄们不是瞎子，还能看到的。

    到了牙行，方行刚张口把要求说完。

    老婆子已经拍出了一长串钥匙。

    “多的很嘞，乱山都快空了，房子多！”

    青石砖铺就的路上，一连串房门紧紧闭着，空荡冷清。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子，走到一间屋子前，用手里的钥匙打开门上的锁。

    “这屋子绝对符合你的要求，以前可是个大户人家的宅子，不久前才搬出去，家伙事还没动，都是现成的。”

    老婆子一边一说着，一边上了台阶。

    在她身后一个健壮青年，穿着一身全黑的衣服，腰间挎着刀，面上露出满意神色。

    此人正是方行。

    推开黑漆木门，跨过门槛，里面是一条青砖小路。

    正中间又是一个大门，两侧耷拉着枯草，从雪地里堪堪冒出个尖。

    踩着雪，过了大门，里面才是正儿八经的院子。

    左右各两棵不知品种的大树，树干粗壮，枝条散乱。

    老太婆驮着背，等方行看完才向里走。

    “这是主屋，这是厢房，这是茅厕，这是池塘。”

    院子不大，但也够用。

    最重要的是，方行抬头，看着高耸的树冠。

    那，是王老头院子中的树。

    跟王师傅打个招呼，应该就算安全了。

    “我买了。”转完最后一个屋子，方行开口。

    “五百两银子。”老婆子笑呵呵着，说出一个惊人的数字。

    “先租着吧。”方行面色有些尴尬。

    拿了钥匙，签了契，交了租金，这房子短暂的属于了方行。

    锁了门，踩着雪，回了家，母亲刚刚下了榻。

    听着方行说了，母亲捂着袄子不由问道：“这么急？”

    “现在就去？”

    方行点了点头：“母亲，这太冷了。”

    田秀听了，刚想说不冷，可钱都花出去了，看着儿子模样，心里甜蜜蜜的。

    “那咱就走。”

    方行笑了，把一个驴车拉出来。

    “母亲上去吧。”

    田秀惊了，这么大人她还没坐过车，可想着儿子武者的身份，还是点了点头。

    “儿子，那个，都有车了，拿点东西吧。”

    田秀试探问道。

    方行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跟着母亲钻进了房。

    “行儿那个褥子还好着嘞，拿上吧。”

    “咱家那个瓮，才用了两年。”

    方行裹着大包小包，有些无奈。

    可看着母亲不舍的眼神也就闭了嘴。

    他知道自己随意一句，都会被母亲挂在心头上，一不小心就伤了。

    田秀拖着大包小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又扭过头来跟着儿子，再也没说过一点舍不得的话。

    上了车，方行坐外面驾车，让母亲坐里面暖和。

    驴车拉着动开，时不时叫唤两声。

    田秀忍不住拉开帘子，看着缓缓向后退去的街道。

    透过门缝还能看到不少熟悉的街坊邻居，此刻都缩在屋子里不出来。

    田秀把帘子合上叹了口气。

    她过上好日子了，可她的邻居还是老样子。

    还是我儿子有本事。

    架着车走了好一会，才到了屋子外面。

    下了车，母亲看着精致的小院也不免笑了起来。

    对她来说昨天今天，真和梦一样，儿子一下子就有了偌大的本事。

    家具换了，房子有了，吃食多了。

    下一步，要不给他找个媳妇？

    “娘，你先坐着歇会。”方行生着了火。

    “我去叫我师傅，今个中午来吃顿饭。”

    田秀连忙站起身凑到窗口，对着方行说道：“快到中午了不是，我快做些吃食。”

    方行连忙摆了摆手。

    “我去酒楼订一桌，母亲你歇着就是。”方行说完匆匆走了。

    田秀看着他嘟囔着，总得有些家常菜不是。

    起了身，烧起了菜。

    方行跑着去酒楼订了菜，放回家，这才入了武院请王师傅。

    刚入门，抬头就遇到了丁墨。

    丁墨看见方行，脸顿时黑了下来。

    “怎么，现在才起床？”

    方行哪里听不出丁墨背后的意思——恨铁不成钢。

    “不是师兄，我去租房子了，下午练拳。”

    丁墨神色有些缓和，向后退了一步，让出方行进门的空间，开口道：“怎么这么急？”

    方行面上微红。

    “我家贫苦，母亲冷的慌，我这不是马上去租个房子。”

    丁墨让开身子，等方行进来，和他并肩直行。

    “方行，以后练拳可不能落下。”丁墨临看着方行要入了王师傅院子，忍不住开口劝诫。

    方行拱手，郑重道：“师兄，练拳改变命运，我可不是白痴。”

    “要是师兄方便，麻烦叫些师兄们来我租的院子吃晚饭。”

    “也就在隔壁。”方行补充道。

    丁墨点了点头，走了。

    方行转过头，放心的进了院子。

    人多力量大。

    这么多师兄稍微留意些自己院子，便是一个不可忽视的保卫力量。

    这么多八品九品，就算有什么人摸进去，也免不了一死。

    入了院子，还是那棵树，不过光秃秃的。

    王师傅照例在树下喝着茶水。

    冷风嗖嗖的，也不知在喝什么。

    方行心里腹诽一句，上前拜礼。

    见王师傅懒洋洋睁了眼，方行才接着说：“师傅，不如中午去我那吃？”

    “我刚搬家，就在隔壁。”

    王老头坐起身子来，一连串说着。

    “我问问我女儿，她要愿意去就去吃一顿。”

    “不愿意的话，我也帮你盯着看。”

    “好好练拳吧！”

    方行没听到最后一句，他的眼睛大睁开，心里有些疑惑。

    他没听错？

    王师傅的女儿？

    王公公也能有女儿？

    这方世界的武道，这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