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傲停好自行车，单手捂着撑到发痛的胃，溜溜达达走到一直打电话催他的智章身边，“一米八的小伙子动不动就哭，真的很恶心。”

    “恶心你个头，要不是你这个王八羔子我能吓成这样？”智章拳头如雨点般密集的砸在苏傲的后背，“什么了不得的事值得你今天迟到，那几位只怕没那么轻易放过你，自己小心点。”

    苏傲拍了拍智章的肩膀，“我自己上去就好，你绕点路买条烟再回来。”

    “你别太逞强，服个软。”智章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苏傲在他眼里什么都好，聪明、有义气，情商还很高，再棘手的事情处理起来都游刃有余。

    可苏傲就是太犟，那根神经一旦抽起来，撞破南墙都不带回头的。

    而他们不过是刚刚成年的小孩，论手段怎么可能比得过楼上那些牛鬼蛇神，他们的阴险狠毒，旁观都慎得慌，真要杠上了可如何是好。

    智章烦躁的扒拉着头发，看着苏傲消失的方向一咬牙往反方向跑走。

    。。。

    苏傲一只脚刚踏进办公室，身后的壮汉抡起棒球棍就砸在他的腿弯处，身体立即失去平衡向前倒去，膝盖跪在了冰冷的瓷砖上。

    他直起腰，直视着面前的男人，丝毫不急着辩解。

    男人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转了下指尖的香烟置于中指处，稍微用力一弹，正中苏傲的下巴。

    苏傲淡笑了下，今天准是他脸的受难日，先是划伤，现在又麻刺的疼，应该是被烫着了。

    滚落的烟头掉落在他大腿上，还燃着的丝丝火苗正慢慢的烧穿着他的校服裤子。

    他没有伸手掸开，躲了这点小伤只会让男人心里更不舒坦，换来更多的惩罚，实在不划算。

    俩人一个坐的随意，一个跪的笔直，相望着对峙了许久。

    苏傲不打算解释，无论事情是否出于他自愿，但既然去做了，出了这样的失误就是他的失责，他不会逃避。

    受罚他可以咬牙忍过去，在他的欠债上再添上一笔也无所谓，反正也不会更糟糕了。

    苏傲太了解眼前这男人，不论过多久都绝对不会轻易还他自由就对了。

    “让你继续上学，是你保证不会耽误我交代的事。若是你无法按照约定处理好，我看你还是退学算了。”

    男人威胁的语气听上去波澜不惊，可他深知这句话定会在苏傲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果真如他所想，苏傲平静的脸上闪过一抹狠厉。

    苏傲站起身脱下上衣，取出角落柜子里特质的皮鞭递到男人手中，“我错了。”

    鞭打苏傲早已习以为常，疼的不再是他的身体而是那可悲的自尊。但他不想烂在这里，他要去一个不需要他出卖这张脸换取报酬的城市。

    为了自由，苏傲丢弃了尊严和廉耻，任由男人索取的越来越多。

    “去把樊夫人哄好了，明日我要见到账户上多出几位数。”男人怨气也发泄的差不多了，抽出纸巾擦干净手背上溅到的血点，靠向沙发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了。”苏傲双手撑着茶几的桌面才勉强起身，把T恤塞进书包，披着校服外套昂着头一步步走出房间。

    。。。

    一直守在门口的智章迎上苏傲，拽起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扶着他离开。

    那根皮鞭的可怕公司内恐怕没几人不知，看似并不狰狞的伤痕下其实伤的很重，那种内里爆裂的痛还不如皮开肉绽来的痛快。

    很久之前他曾羡慕过苏傲邪魅的长相和傲人的身材，可就在苏傲成年的那天，这份羡慕却成了怜惜。

    老板将苏傲从头到脚重新装扮了一番，退去了学生气，变得跟公司里那些前辈一样的俊朗。

    而苏傲的工作也从每日清点货物变成了利用“美色”接近那些所谓的夫人。

    一来哄骗她们给公司注入高额的资金，又或者从她们口中探知消息，让公司规避掉很多风险和麻烦。

    犹记得苏傲极力反抗过，可几日后再见他时，苏傲那无血的脸色和暗淡的神情刺痛了自己。

    时至今日，不论他怎么追问，苏傲总是对那几天发生的事闭口不谈，只会无所谓的重复一句：这就是我的命。

    什么狗屁的命，不管别人如何，智章从认识苏傲的第一天起就明白，这个高傲的男孩有抱负、有无限的前途，他跟这里的人都不一样。

    。。。

    智章拖着虚弱的苏傲回了自己住处，使出吃奶的力才护住他免于跟大地亲密接触，趴上了床。

    “找几颗止痛和消炎的药给我。”苏傲闭着眼说。

    “这能混着吃吗？忍忍，先消炎重要。”智章东翻西找了一会才从一本杂志下找到还剩几颗的头孢，顺手拿起一旁不知摆了多少天矿泉水。

    他扒开苏傲的嘴将药塞进去，往里灌了些水。

    智章虚脱的靠着床边坐下，“你为何还不走？”

    等了会苏傲才有些力气，回道：“堂堂正正的走才是我赢。”

    堂堂正正？

    这个词从嘴里说出来，智章都觉得遥不可及，他们这种活在阴沟里的人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可苏傲坚韧的眼神又让他觉得这绝不是一句虚言，智章像是被感染了一样，他也想努力一回，跟上这个男人的脚步，他也要堂堂正正的做人！

    。。。

    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消毒了好几次浴缸，殷柔泡进温热的水中，浑身舒畅惬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但这小破城市的酒店可不配备恒温浴缸，一个多小时后水逐渐凉透，殷柔冻得瑟瑟发抖还挣扎着不愿醒来。

    半梦半醒间，殷柔迷迷糊糊的好像见到了妈妈，她依旧是那副不耐烦的表情，嘴唇不停的动着。

    用脚后跟想殷柔都知道妈妈定是又在责备她什么，她烦躁的扭动身体想逃离，滑进浴缸呛了好几口水。

    醒透了，寒冷很强烈的霸占了她的神经，殷柔哆哆嗦嗦的爬出浴缸，抓起毛巾架上的浴巾裹着冲回房间。

    殷柔怕冷，虽然才是九月，但她进门就开了暖气，屋内温暖如夏，她蒙进被子里捂着，身体很快就回温，人也舒服了。

    来回折腾一通，殷柔算是睡意全无了，她干脆爬起来穿戴整齐，拿出习题册写了起来。

    高三的内容在之前的学校她都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可这边的进度相比之下就慢了很多。

    零用钱有限，想雇辅导老师还不被发现不现实了，她暂时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先多刷题，有了疑问或不懂的再想办法吧。

    殷柔学习会进入一种无我的状态，时常忘记时间，所以便养成了学习前先定闹钟的习惯。

    今天她特地把时间调早了半小时，办理好退房，拎着大包先回了公寓。

    她掏出备用钥匙学着渣男的方法一下就打开了大门，就冲这点好处殷柔也算原谅了他昨晚的无理。

    没有想象中散落一地的外卖袋，就连凌乱的被子都平整了，殷柔多少有些惊讶。

    除了神经不正常、为人轻浮无礼，渣男好像在这些琐事上都很厉害。

    想到以后一个人的生活还会出现更多不会的事，殷柔又觉得那个叫苏什么的又顺眼了不少。

    也不是一无是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