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鹊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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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闲谈

    中午的时候霍婺意送来了拜帖,说想要来太子府拜见我。

    这个未来远嫁番邦和亲的公主,也算是为数不多和亲中获得幸福的了。

    她本人性子直爽,并不喜欢当什么皇后,最后嫁到了蒙苍做了大王妃,一开始嫁到那种地方确实有些苦不堪言,可卓克王子对她一直都百依百顺的。

    让她逐渐适应了那种苦寒的环境,远离纷飞的战火,逐渐爱上了在草原肆意驰骋的日子。

    可怜的是,蒙苍部落之间的冲突令卓克英年早逝,王位易主,她这位和亲公主按理是可以继续做新王夫人的。

    只是她想起自己初来蒙苍时的不适,和后来卓克带给她的回忆,她不想自己苟活于世上,便自行了结在了王帐之中。

    和亲公主去世,新王总归是要给盛国一个交代,作为臣下之国,新王决定边境百年内不犯盛国之境土,顺便每年再额外多进贡五百牛羊。

    公主一命,换来边境子民百年安定,这怎么算都是合适的。

    若是公主不来,我倒是想不起来还有这样一位人的存在,想来近日他应该就在前往盛国求亲的路上了,几天后应该就会抵达。

    我刚收到拜帖不过半个时辰,霍婺意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太子府。

    与霍席玉不同的是,在皇后死后,她一直跟在出宫养病的太后身边,近几年才回的宫,所以对前朝后宫的这些尔虞我诈参与很少。

    我刚见到她的时候,她从马车上下来,裙摆生风的就走到了我面前,没有半分扭捏之态,仿佛我们是很早以前就相知的好朋友。

    她的脸白的像瓷,两颊还有欲脱未脱的稚气感,可以看得出来太后将她养的很好。

    她素来喜欢穿鹅黄,嫩粉这样可爱的颜色。

    我跟她漫步在太子府中,随后便找了个亭子坐下。

    她见到我的时候偶尔挎着我的手臂,嫂嫂嫂嫂的叫着。

    我听的心都要化了,我知道她喜欢吃糖炒栗子,她下拜帖的时候我就差人出宫买了,谈话间栗子也买了回来。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袋糖炒栗子,她没想到这了无生趣的宫里,竟然也有人跟她一样喜欢这市井烟火气。

    她同齐谆关系要好,只是有时候她总觉得齐谆恭恭敬敬的,像是一个精致的小摆件,跟她一起的时候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乐趣。

    就这样她给我讲盛国里许许多多好玩的地方,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到了黄昏时分。

    天色不早,她本欲想回去,我将她留下来吃晚饭,刚好此时霍席玉也回来了。

    虽然霍婺意一直养在宫外,但是一母同胞的感情也并没有因此被冲淡。

    同我们用过晚饭后。霍席玉就回到了书房里,临走前他还命人将这次蒙苍进贡的金错刀和牛肉干带给了霍婺意。

    此时,她还不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霍婺意不大喜欢这些舞刀弄剑的玩意,相比于这个她更喜欢前几年蒙苍进贡的牛肉干,除了有些咬不动以外,那味道才是一绝。

    好在同金错刀一起的,还有送给她的牛肉干食盒,这才让她眼里又重新有了光亮。

    是夜,她聊了一下午仍旧没有聊尽兴,但是我已经出现了一些疲态,霍婺意虽然可爱,但是总归人是熬不住的。

    聊着聊着,我的上下眼皮止不住的打架,歪歪倒倒的就斜靠在柱子上睡着了。

    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不过想来多半也是霍席玉那个家伙做的了,毕竟在整个太子府应该也不会有别人和太子妃有肢体接触。

    这几日,霍婺意总是有事没事的跑到我这太子府,偶尔还会带上齐谆,齐让一边是因为妹妹,另一边是因为霍席玉,故而也没事在太子府里游荡。

    同常常忙于公务的霍席玉相比,这些人倒是给这太子府平添了不少的乐趣。

    尤其是齐让那家伙,念着跟我有些旧情,只有他不把我当做太子妃,明着给我几分薄面,背地里暗戳戳的总是逗上我几句。

    而他的妹妹齐谆呢,倒是得体的很,虽然年幼就喜欢霍席玉,但是在面子上和私下里也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没有半分的不逾矩。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今年的秋天仿佛特别的短暂,枝头上的树叶也掉的差不多了,也就只有喜鹊这种留鸟一年四季的还在枝头上叽叽喳喳的叫唤。

    有时宫女为了防止它们吵醒我,还会用长竹竿进行驱赶。

    我倒是不以为然,所谓“喜鹊叫喜”。

    这一天清晨能听到鸟鸣,倒是有一种空山新雨后的感觉,也算是心情舒畅不少。

    下午霍婺意来的时候,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份请帖,上面正是杜将军府上送来的请帖,是杜将军这几日班师回朝的庆功宴。

    也就是在这样一个宴会上,杜令漪和霍席玉的婚事才被定了下来。

    你的庆功宴,我的打脸宴。

    新婚燕尔不过月余,夫家就又八抬大轿的娶了新妇入门,而且这杜将军的边关大捷,也正是打响攻打棠国的第一枪。

    嫁到盛国的这些日子,我也尽我所能的给温初华和李元恪通书信,给他们一些关于这边的动向和消息,让他们早做打算。

    偶尔我像个间谍一样偷偷潜入霍席玉的书房里,只是他的侍卫长风看守的实在是过于严谨,除了霍席玉以外都将人置之门外。

    溜进去几回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价值消息,想来也是,他这么谨小慎微的一个人,怎么会将东西摆在明面。

    除了前几日,我假借送汤的名义进去看他,他正在看杜将军的奏折,武将的字是寻人代笔的,里面一边言辞恳切委婉的夸赞自己的女儿,一边明里暗里的撮合霍席玉和他女儿杜令漪。

    他要的兵权,就在杜将军手里,我倒也看得出他的纠结,故而他询问我的观点之时,我十分大度的穷尽所学的词汇量夸赞杜令漪。

    毕竟原作他倒也是不讨厌这个女人,庆功宴上李玉枝撒了泼,我这贴心的话术和做法想必应该会让他日后念我几分闲德大度。

    只是我夸的天花乱坠,他倒是有些无动于衷,还将我赶了出来,于是我写的书信里,把杜令漪要跟霍席玉结婚的事,未卜先知的告诉了李元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