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水灾
你小子,看就光明正大的看,非得偷偷摸摸的。
“我今日来,是同你告个别,这几日我要回盛国一趟。”
听他这样一讲,我嘴角的笑瞬间有些压制不住,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他回去缘由。
他说,回去准备聘礼。
也对,原作他本意也没打算过来娶亲的,自是没带聘礼,这小子殷勤至此,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于是我突然想试探一下他与我成亲的意愿究竟有多大,便遣退了身侧的众人,带他到我院内的椅子上坐下,殷勤的给他倒了杯茶。
他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盯着我。
我被他盯的有些发毛,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有什么脏东西在上面?
于是我试探性的问道:“殿下,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没有。”
听到这两个字我才放下心来,不然我以为今早吃的月仁糕粘到脸上了呢。
看他把一口茶咽下肚,我想时机也到的差不多了,便快速的问到:“殿下,你觉得我们两个合适吗?”
他好似没听懂我得意思,“合适什么?”
我却有点难以再次开口,便换了一下说辞,“就是,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合适吗?”
“绾绾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刹那,他喝茶的动作停止了,手指不断摩挲着茶杯边缘,让我有些起起鸡皮疙瘩。
“没,没什么意思,我就问问。”
怎么说也是个杀人不咋眼的小魔头,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妙,我还是像个其他的法子,推脱一下吧。
我心虚的刚想要从桌上拿起茶水的时候,他却握住了我的双手。
继而从刚刚那种冷峻的样子恢复的温润如玉一般,“绾绾,可能是这些天发生太多事了,你有些累了,不过不要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看着他这张脸讲这话的时候,我倒是也不免有些心动。
但是好色归好色,小命我还是要的。
“殿下,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的,我是如此,你亦是如此。”
我说这话,只为了能让他清醒清醒,别沉浸在这自我感动和幻想之中。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反驳我些什么,最后也只是让我等他,等他来娶我,而后便起身离开了。
夜里,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洪难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彼时我还在睡梦之中就听见窗子被风吹的吱呀作响,竹喧起来关窗子,我困的紧,懒洋洋的问了一句:“怎么了,竹喧。”
她关上窗子以后又替我掖了掖被角后说道:“没事公主,起风了,注意着凉。”
我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第二日起床的时候,雨过天晴,空气中都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味道。
竹喧推开窗,我迷迷糊糊的随口问了一句:“竹喧,是下雨了吗?”
“是的公主,昨夜下了好大的雨。”
这时我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这几日都是正午左右才开始礼仪课,所以我有些贪睡,待我出门的时候院落中除了树叶上有几滴水珠,地上丝毫看不出来雨后的痕迹。
我被按在宫中连着上了几天的礼仪课,霍席玉这两天也没来寻我,日子安静的有些吓人。
因为白天训练的有些累了,这几日夜里也都睡的死气沉沉的。
这一板一眼的礼仪让我了无生趣,我便想着带竹喧一起出门,去葛根花奶奶那里躲躲清净。
“公主,我们可能去不了了。”竹喧听闻,也没有正面回答我,支支吾吾了半天。
我打趣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在那里支支吾吾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竹喧这才回应道:“城西,发生了水灾。”
我一时没稳住,手里的杯子滑落了下去,碎了一地。
水患,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见我脸色极差,竹喧连忙关切的问到:“公主,你没事吧?”
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水患罢了,可我知道这是整个棠国命运的转折点。
于是我便自请出宫,为灾民出一份力。
第一步褪去华服,换上了平日里我溜出宫门才会穿的衣裳,现在来说没有什么比物资更加重要了。
虽然天子脚下,国库放粮,但是灾民基数过大,再加之原本沂水城逃难过来的灾民,这些粮食也撑不了多久。
郑贵妃带头缩衣节食,为百姓日日祈福。
这个时候将希望寄托于上天,是没有用的,因为害你们发生天灾的主宰,也正无力的看着这一切。
辰王和温初华在城东救助,城北和城南也安排了一些政府官员,我便自请去城西救助。
粮食供给越发的少了,灾民之间开始私下产生暴动,一些照顾不到的地方还是出现了人相易食的情况。
由不得我多想,我只能更加深入到城西的难民村去。
我沿着那条熟悉的泥泞小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泥巴甩的整个群底都是,坠的整个人沉甸甸的。
村子的原貌已经毁去了大半,有些木板房被洪水冲塌,一些牲畜已经被水泡的肿胀发烂,冒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强忍着这股腐臭味,带着侍卫找了一处还算可以的空地开始安营扎寨。
这里都是以前流民,根本不知道伤亡几何,每家每户失踪了多少人。
于是我寻了个会写字的侍卫,让他坐在这里,给每家每户过来取粮食的做上登记。
就这样,我光是分发粮食发了一上午,我望着队伍的尽头,怎么都不见铁匠大哥和葛根花奶奶熟悉的身影。
我心里隐隐泛起一丝不好的感觉,于是我和竹喧顺着小路一路寻到了铁匠大哥的家里。
它们那个吱呀作响的小木门早已破败不堪,我看着门前的泥土从原本的泥泞被踏成了一块平地,我知道,这里有很多人来过了。
再往屋里寻去,屋内也早就不见了踪影,梁上的原本装食物的袋子被划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就这样在破财的房梁上摇摇欲坠,地上还有些星星点点的血迹。
屋后则传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竹喧听到后有些害怕,想要离开。
我拍了拍她的手,告诉她,“有我在没事的。”
殊不知我的手心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但我害怕,不同于她的害怕。
我带着她向后山寻去,只听得那啜泣声越来越大,一个白色的找人正蹲在一处草丛中埋头痛哭,待我再凑近了一些,才看清楚那人果真和我猜想的不错,是铁匠大哥。
他头上系着白色布带,面前正是一座新隆起的大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