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鹊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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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葛根花

    我们就在院中等了到了正午,早上来的时候也没有吃什么早饭,现在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叫唤了。

    我倚靠在竹喧身上昏昏欲睡。

    忽然铁匠家的木门吱呀作响,奶奶费力的提着一麻袋地瓜回来了。

    我这人眼力见强,立马上去帮忙结果地瓜。

    我丢,这么沉?

    我的实力甚至不如一个跛脚的奶奶。

    奶奶笑了笑说到:“姑娘,我来吧。”

    作为一个妙龄少女,怎么可能就看着老奶奶一个人干活,于是我不顾劝阻也要将地瓜拖回屋子里。

    竹喧着急的想在一旁帮忙,也被我回绝了。

    有时候,人就是比较喜欢做个犟种。

    “我来吧。”此时铁匠大哥停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到了一边,而后又将地瓜扛在肩上。

    拎我的时候还不忘挖苦我说:“你这小身板,可能还不如这袋地瓜沉呢,我娘年轻的时候就是打铁的一把好手,你这点力气,还是省省吧。”

    我去,好心当成驴肝肺是吧?

    正当我要反驳的时候,此时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奶奶见状连忙问到:“姑娘是饿了吧,这都中午了,正好我要做午饭,就留下来吃一口吧。”

    我正打算推脱的时候,奶奶又补充道:“你也别嫌弃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吃食,倒也是能吃饱的。”

    我不是嫌弃,我是这人从小我妈就告诉我,别人家吃饭了就赶快回家,别多逗留,有点习惯了。

    “不嫌弃,不嫌弃,奶奶你手就我们吃饭,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以前连着好几天码字的时候,隔夜的外卖也吃过,现在怎么好意思嫌弃人家做的饭菜。

    “奶奶,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忙吗?”

    我在院中坐不住,虽然钱财给的已经多出市场价不知道多少了,但是还是有点来别人家做客的局促感。

    “没事,你坐那里等着吃饭就好了。”

    我看着独自一人在厨房忙活的奶奶,还是叫上竹喧一起,洗菜烧火。

    竹喧甚至有些惊讶,我竟然还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更多的是希望我不要干这样的事情,帮忙的话,有她就够了。

    早上走的时候,我叮嘱她在外边尽量不要叫我公主,叫我姑娘就好了。

    有时候她有些改不过来,但是慢慢的习惯两次就好了。

    每次“公主”二字未出,就变成了公……姑娘。

    以至于这个奶奶一直认为我姓公。

    随即三人就在厨房召开了聊天。

    “宫姑娘?原来你姓宫,不知道你本名叫什么啊?”

    奶奶淘着米,问到。

    “宫……宫绾绾。”

    毕竟绾绾这个小字,除了李玉枝贴心的几个人,没人知道。

    我叫姜挽,她这样叫,很多时候我也会恍惚是在叫我的本名。

    “哦,绾绾姑娘,名字真好听。”

    我心里暗自得意,那是自然,这里面的人物名字都是我精挑细选好的,比如女主的小字“子衿”。

    突然我想到,这些没有故事的小人物,也会有名字吗?

    我便开口问道:“奶奶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有名字那天,正是葛根花开的季节,所以我就叫葛根花。”

    我不记得我有这样的人物,听了她的名字,我却顿时感觉她是存在的,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这么巧,奶奶你也是姓葛吗?”

    “我不记得我姓什么了,我是被置顶铁匠铺老板捡回去的,捡我回去那天也是他给我取的。”

    她的故事很短,短到短短几行就可以讲完,从出生她就不知归处,被人收养,有么名字,随后嫁给了铁匠铺老板的儿子,生了个儿子,直到现在。

    “那我该怎么称呼铁匠大哥?”

    “你叫他二牛就好了,我也没什么文化,打出生就这么叫他的。”

    奶奶起身把米蒸上,又换了个灶台准备抄竹喧刚摘好的野菜。

    “二牛……”竹喧起身,“为什么不叫大牛呢?”

    说到这里,葛根花奶奶的手明显的停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炒着菜,“大牛是他哥哥,死了。”

    死了。

    一个人的生命,轻飘飘的两个字概括,更是我从未提到过的人物,他甚至连这两个字都不曾拥有。

    具体如何死的,我跟竹喧都不好在多问,只是葛根花奶奶笑了笑,像个没事人一样,说道:“好了,你们快拿上碗筷,马上就要吃饭了。”

    我跟竹喧不好再多叨扰,拿上碗筷,就只好坐在院中等着了。

    不一会儿,四个菜就齐刷刷的上起了,其中有炒的鲜蘑菇,萝卜汤,刚刚的地瓜和几片肉炒的野菜。

    菜已经是顶丰盛了,铁匠大哥看到都以为是火苗了,感慨着洗了手坐在餐桌前。

    “娘,这大米平时你可是舍不得拿出来吃的,这次蒸了这么多。”

    二牛哥心直口快,葛根花奶奶怕怠慢了我们连忙否认,说锅里还有很多,大家吃。

    只是她自己的碗里估计还是隔夜的窝窝头。

    我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趁她不注意我便手疾眼快的拿起窝窝头塞进了嘴里,打算这样一来好让葛根花奶奶吃我碗里的饭。

    但是众人叫我的举动,都有些愣住了。

    “绾绾姑娘,那个……”

    我噎的不成样子,但还是面带微笑的说道:“没事奶奶,我就爱吃这一口。”

    “那个窝窝头是给大黄的食物……”二牛愣了愣神说到。

    “大黄?”我不解,大黄是谁?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感觉身侧好似有一种灼灼的目光盯着我,一直可爱的中华田园犬正站在我旁边,死死的盯着我手机啃剩一半的窝窝头。

    “大黄?”我又试探性的冲它唤了一声,果真这小黄狗听到它的名字汪汪了两声。

    好家伙,我忘了现在还没闹饥荒呢。

    “这窝窝头有些馊了,我本想着拿出来先喂喂大黄。”

    馊了,我也知道馊了,我以为大家清苦,毕竟在我那个时代,米饭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这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是我没脑子了。

    我含泪将剩下的半个窝窝头喂给了大黄,它但是不挑,吃的不亦乐乎。

    只是我嘴里的馊味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好在喝了几口萝卜汤顺了下去。

    用过午饭后不久,竹喧帮奶奶大致打扫了一下院落。

    牛二大哥也把最后一道工艺做完将成品拿给了我。

    我看着形状,确实有些难说。

    只不过能保命就好。

    临行前我又告诉奶奶一定要再囤一些粮食,吊在棚顶以备不时之需,这次为了让她相信。

    我还说自己会夜观天象,肯定是要下大暴雨的。

    奶奶笑了笑,灾旱了许久,怎么会突然下暴雨,不过她还是半信半疑的说让我放心,一定会多囤一些的。

    我转而又问了牛二想不想到官服的制造厂某个差事。

    他摆了摆手说不想参与太多官服的事,只想在此处赚点钱,让娘亲安度晚年。

    人各有命,我想他选择的一定是适合他的。

    只是一年后的亡国大家都无一幸免,不如趁此时叫他离开棠国,可普天之大,若是有战争,哪里又能是安身之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