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剑任我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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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左手剑客

    一时不暇细思,他跟守门人说明来意,那人通报后,便引着他进去了。

    陈道荣脚踩青石板路跟在那人身后,沿途入眼处,尽是湖泊假山,亭台楼榭,构筑布置颇为雅致,穿过外三进,入了内三进院落,只见一座竹亭里坐着一对中年夫妇,正在观看一双少年、少女斗剑。

    “见过黄伯伯,程伯母,我代家严家母向两位问候。”陈道荣上前作揖行礼,恭恭敬敬道。

    那中年人名叫黄靖天,浓眉大眼,面相中正,坐在那里自有一股威严,一见是他,甚为高兴:“是道荣世侄啊,我近来诸事还算顺遂,你自小去了凌霄宗修行,一晃八年不见,我看你修为颇有小成,倒是没给陈世兄丢脸。”

    陈道荣道:“黄伯伯谬赞了,小侄惭愧得紧,这许多年来也没修出个什么名堂。”

    黄靖天听他说话不骄不躁,礼数周密,大是欢喜,当即和他有说有笑,侃侃而谈。

    那中年妇人身着宫装,气质雍容端庄,笑着招呼陈道荣过去坐。

    旁边那少女十七八岁年纪,容颜娇美,出落得亭亭玉立,正与弟弟比剑,却见父亲母亲同一个陌生少年谈笑风生,也不来看自己,心下顿时不乐意:“瞧这少年一身粗布衣裳,定是那个穷亲戚攀亲来了。”

    瞥眼望见他背负古剑,又听父亲隐约说什么修为小成,便即撤剑停手,朗声道:“喂,那个小子,你也是使剑的么?咱们来比划比划,你敢不敢?”

    黄靖天闻言,正也想看看陈道荣这些年来的进境如何,望着他点点了头,又道:“倩儿,不可失了礼数,这位是陈道荣世侄,你两个点到为止即可。”

    陈道荣本想推脱,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连剑带鞘除下,拿在手里,跨步走进场中。

    右手握剑朝前一引,说道:“倩姐姐请指教。”

    黄倩见他年纪较自己为小,竟不拔剑,怒道:“你瞧我不起不是不是?看剑!”

    长剑一起,抖了个剑花,使一招“有凤来仪”,径朝他左肩刺去。

    陈道荣见她剑法轻灵,法度严谨,暗道:“果是名家之后!”也不出剑,拧身一侧,让开了来势,黄倩一击不中,随即改刺为横削,拦腰斩去,眼见他双腿一曲,身子后仰,轻轻巧巧又避过了这一剑。

    刷刷刷……黄倩出剑如风,一连攻了三剑,分刺陈道荣中宫、右臂、小腿,只见他用剑鞘右一拨,中一挡,下一撩,将來剑尽数架开,跟着身体滴溜溜一转,已绕到了她身后。

    黄倩见他只守不攻,一味躲闪,只道是怕了自己的剑锋,心中得意:“我道你有什么惊人本事,却也不过如此。”旋即身子一矮,回身横扫,斩向他下盘。

    随后每一剑都差着一点,就刺着了,斗的久了,她不禁微感焦躁,出剑越来越快,陈道荣却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灵灵巧巧的躲了开去。

    黄靖天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女儿占尽上风,却奈何陈道荣不得,已知二人不论是修为,还是剑道境界,都相差甚远。

    转头同程夫人说道:“道荣这孩子真是争气,在外独自修行,修为竟也达到了大天位,而且剑道境界已至‘剑随身走’的中阶,委实天赋过人。”

    程夫人道:“我瞧恐怕还不止,倩儿怎么说也是你亲手调教出来的,剑法在大天位中不算庸手,反观道荣应对起来却游刃有余,显是未尽全力。”

    黄靖天又看了一会,道:“夫人,道荣这孩子人品武功都是上上之选,两家又是世交,我想……”

    程夫人笑道;“怎么,见了难得的良才美玉就挪不开眼啦,这就急着想把宝贝女儿许给他,我倒没什么意见,不过,还得看看倩儿自己的意愿。”

    陈道荣纵身一跃,闪过横扫,铮的一声左手拔出长剑,随手使一招“苍宵迎客”还击,黄倩正点出一剑,要戳他腰间,万不料一直守多攻少的他,忽然左手持剑攻来,实是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她忙长剑圈转,回臂格挡。

    但她方才一剑使得老了,形格势禁,已然晚了一步。

    陈道荣这一剑,眼见便要刺中了她手腕,但不欲伤她,剑路一改,当的一声,两剑相击,登时火星交迸,罡风激荡。

    程夫人知道女儿心高气傲,要强好胜,道:“好了倩儿,道荣,切磋点到为止就行了,都停手吧。”

    明眼人都已看出来,陈道荣有意相让,黄倩心道:“哼,使奸计攻我不备,我偏不服你。”当下手上暗暗加劲,剑上力量陡的激增。

    陈道荣心下无奈:“好生难缠的女子。”当下使出剑法中的“卸”字诀,借力使力,一圆一转,一引一带,将剑往右一偏,黄倩见势不妙,急忙用力回夺,却只感剑上附有一股极强的黏力,带得她身不由主的向右一斜,耳听得哗的一响,长剑已然入鞘,她不由得一怔。

    回过神来,只见陈道荣一如下场时一般,收剑站在一丈外,说道:“黄姐姐剑法灵巧,高明异常,咱们此次不分胜败。”微微颔首,行了一礼。

    岂知黄倩一把将剑掷在地下,冷冷的道:“少充好人,我偏不领你的情。”说完径自走向凉亭。

    陈道荣碰了一鼻子灰,老大没趣,心说:“我又没招惹你,还处处给你保留颜面,世上怎么有如此横蛮的女子,还是潇音姑娘好,人美如玉,还持礼端淑。”想到临别时潇音姑娘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

    竹亭边站着一个少年,看上去十二三岁,名叫黄立,经常被黄倩“杀的丢盔卸甲”,见姐姐竟败给眼前这个少年,很是钦服:“也不知这人哪里冒出来的,姐姐素来是几个家族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在他手里却没讨到半点便宜,也难怪姐姐气不过。”

    黄靖天望着陈道荣,越看越是喜欢,道:“道荣,方才最后一招一力降十会,巧妙的紧,足见你对剑法的领悟已是明其要旨,精其大义,不错,不错。”

    陈道荣道:“小侄这点微末之技,教黄伯伯见丑了。”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他便要告辞离开,但黄靖天极力挽留,要他小住一晚,想到有人在暗中窥视,顺势答应了下来,心想找机会将这事告知黄伯伯。

    众人用了晚饭,各自回房休息,陈道荣却不睡,盘膝坐在床上,呼吸吐纳,运转功法,锤实根基。

    直等到三更天他才出门,悄悄来到西首一间厢房窗前,伸手轻轻敲了敲窗格。

    黄靖天乃冲脉境修士,耳力聪敏,听到动静,便即醒转,问道:“谁?”

    陈道荣回道:“是我黄伯伯,有事找你相商。”等他穿好衣衫来到院中,正要说话,忽听得东首房屋顶传来声响,黄靖天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潜入我府内!”

    房上那人“嘿嘿嘿”的冷笑了三声,并不答话。

    黄靖天纵身一跳,上了屋顶,左顾右盼,此时星月无光,四下里黑漆漆的,不见有人。

    突然间,那边厢烧起大火,这边几间屋内黑烟滚滚冒出,俄顷,火光冲天而起,直如是在黑夜里点了一盏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