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公子，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金泽元姗姗来迟，一看到重伤的郭永，小跑着就到了跟前，颇为关心。

    “死不了。”魏红玉把郭永推翻在地，白了一眼金泽元，原地消失。

    郭永一把抓住金泽元的衣摆，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诉苦道：

    “金大人，我难啊！”

    金泽元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回想起刚才那个白眼，瞬间心如明镜。

    以过来人的语气出谋划策：

    “郭公子，这女子要哄，是对是错先低头，这事情就过去了一半。”

    “金大人，有经验？”

    “有经验！”

    “管用？”

    “夫人作证，绝对管用。”

    “好！”

    郭永一个激动，差点背过气去，拉着金泽元，指着远处一张脸肿成球的魅娘，很认真地说道：“金大人，哄她！”

    魅娘显然是遭遇了紫璇的暴力输出。

    一张脸，鼓着大小匀称的包，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

    金泽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身段还行的女子，正委屈巴巴地趴在地上，委屈中又带些怨恨，尤其是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似乎还喷着火焰。

    此人五官不端，嘴歪眼斜，自己不认识。

    回头对上郭永询问的眼神。

    便又看了一眼，金泽元依旧表示不认识。

    继续看着，又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些相熟。

    “郭公子，这位是？”

    呸，渣男！

    郭永眼神中带着些鄙夷：

    “金大人，她给你递过枪，你给她上过香；如此情谊，岂能说忘就忘？”

    话说到这种程度，金泽元稍作思考，立马就懂了。

    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纵使有些养气功夫在身上，也还是露出了计较。

    “没死，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

    扑通

    郭永被一把推倒在地，金泽元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就此形成。

    人间冷暖，世事百态。

    别人用一辈子才能看得懂，而他只要一天，就顿悟了。

    缓缓闭上眼睛，生无可恋：

    “紫璇姑娘，救我”

    纪风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上前扶着郭永，低声提醒：“大人，前辈已经走了。”

    在他眼中，比自己实力强的都是前辈。

    说的时候，眼中还有无上的崇拜。

    二品，谁不向往！

    郭永一声叹息：“唉，人生不值得！”

    在纪风的搀扶下爬了起来。

    看着去而复返的金泽元，身后多了两个京兆府的衙役，门外多了一辆马车。

    郭永低笑道：“金大人还是怜香惜玉。”

    纪风像个木头人，不敢接话。

    禁军的上司是皇帝，禁军的父母官却是金泽元。

    他把头转向一旁，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

    “三个合道，人数不对。把那两具尸体挂到城门上去。”

    郭永收起轻佻，脸上生出几分冷肃，平白添了几分无情：“派人去跟着金大人，审出来最好，审不出来，就送到奉律台审。”

    纪风点头称是。

    “大人稍待，属下去叫医官。”

    “不用”

    ……

    郭永手里提着个食盒，在魏府的院子里喊着：

    “小狐狸，小狐狸”

    魏红玉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没好气道：“睡觉，别烦我。”

    果然回家了。

    “尝尝”

    郭永把食盒递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摇椅，说道：“一品堂的烧鸡”

    食盒打开，院子飘着浓郁的肉香，让人食欲大振。

    魏红玉一手抓着一只鸡腿，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还不忘放话：“你贪污，我要告诉爷爷，斩了你”

    郭永从她手里夺下一个鸡腿，撕下一块香嫩的鸡肉，调笑道：

    “你一个姑娘家家，天天把杀杀杀挂在嘴边，小心嫁不出去”

    看着失去的鸡腿，魏红玉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扯下一个鸡翅膀，拿在手里，昂着头颅，含糊不清地说道：

    “王族九尾狐，只招婿，不外嫁。”

    不在这个问题纠缠。

    郭永问道：“你在周家是怎么被抓住的？”

    这个问题困扰他很久了。

    扭头看着那张粉若玉雕的脸，他期望能够得到答案。

    没有立即得到回答。

    魏红玉放下手里的骨头，扯下另一只鸡翅膀，打了一个饱嗝，漫不经心道：“我去杀周安民了。”

    郭永没有再说话，她要杀周安民，一定有她的理由。

    现在，周安民杀了自己家里，至于是什么理由，都不需要追问下去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郭永感觉自己都快要睡着了。

    听到魏红玉问道：

    “谍子，都会死吗？”

    郭永迷迷糊糊中，下意识回道：“日内瓦公约不保护谍子。”

    “那是什么？”

    “战争中最后的人性”

    ......

    靠着躺椅，一觉醒来，就到了半夜，魏红玉早已不知去向。

    看着银色的地面，郭永在地上呆坐了一会儿。

    这才起身。

    收起食盒里摆放整齐的鸡骨头，他不由得地轻笑起来。

    他拍着身后的泥土，提起食盒朝外走去，喊了一声：“小狐狸，我走了。”

    夜间的帝京也很热闹。

    但是，皇宫不包括在内，皇宫周边也不包括在内。

    郭永提着食盒，走在宽敞的街道上，时不时会遇到巡逻的禁军，还有奉律台的人。

    一面老皇帝给的金牌，一面魏良给的奉律使腰牌。

    就是帝京入夜后的通行证。

    他来到一座宅院门前，停下脚步，看着门匾上的“蔡府”二字。

    除了地段没有魏府的好，从外面看，其他地方，哪儿哪儿都比魏府。

    更气派，更豪华，更威严。

    郭永上前敲门。

    “谁谁谁呀，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旁边的小门开启，出来一个披着衣服的年轻门房，合着眼皮子，就差破口大骂。

    任谁正睡得香甜，突然被人吵醒，都不会给那人好脸色。

    郭永道：“奉律使郭永，拜访蔡尚书。”

    “奉律台的？”

    年轻门房清醒了一些，认真地打量着，然后，说道：“等着，我去通报。”

    很快，门房再次返回。

    比之前恭敬不少，脸上堆着笑，亲自在前面引路：“大人，随我来，我家老爷在书房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