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山看着凌美玲笑着道：“因为，我在等我的小玲子呀。”

    那笑温柔得连时光都停止了向前。

    凌美玲脸微红偏过头避开梁文山的目光：“那年你弃官回家，就该成亲的。这时你便可以含饴弄孙了。”

    “可那样我可再见不到我的小玲子了。”梁文山的声音很温柔，依旧像年少时那样温柔。

    “见到了又能如何呢？”凌美玲依旧是偏着头，悠悠然地说道。右手拽着空空的左手臂的，心中酸楚。

    梁文山起身，走到了凌美玲面前，然后半蹲深情道：“见到了，便可以娶回家了。”

    凌美玲瞬间泪崩，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突然就爆发了。眼泪糊了眼，咬着唇也压抑不住心中翻腾激动的情绪，他怎么可以这样好。

    梁文山拿出手帕替她拭泪，将她拥在怀里，轻飘飘的，却是他一生的追逐，如今终于拥在怀中。

    待凌美凌情绪稳定些后，梁文山执起她的右手问她：“那小玲儿可否随我回家呢？”

    凌美玲看向梁文山欲言又止，她又何尝不想。可是……

    凌美玲最终仍旧是摇了摇头。

    梁文山也不泄气，只淡淡地道：“那我明日再来问小玲子可好？”

    凌美玲抬头望着梁文山，只见梁文山只是笑着，抬手以指腹抹掉了她脸上的泪。佳人再无年少时，满脸皱纹尽是殇。

    “小玲子小时候可是不爱哭的，越老越羞了呀。”

    凌美玲不知怎么回梁文山的话，推开梁文山定定看了一会儿才道：“你倒是越老越不羞了，还当自己是归来少年，意气风发呢。”

    “没有意气风发，只是一直在等你。”

    “若没等到呢？”

    “那就下辈子继续等你，月老的红线总能给我们牵上的。”

    梁文山一字一句徐徐地说着，将在心中演习了无数遍，想了无数遍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对着凌美玲微微笑着道：“我一直这么想的，上天垂怜。耄耋之年还能与你相见，不然我以为真的要到下辈子了。”

    “是我太懦弱。”凌美玲低着头，对自己当了二十多年缩头乌龟给了个总结。

    “不懦弱，是我的错。你住我对面二十余年我都未发觉。是我没找到小玲子。”

    凌美玲不知怎么表达心中的情感。微微抽泣着慢悠悠道：“四皇子封地后，我就随四皇子去了封地。在那一住就是三十年，直到四皇子病逝，小公子继承父位，我才有机会离开。回来时又刚好赶上了你六十大寿，瞧见你对面有个院子在卖，我就索性住在了你对面。”

    “你见过凌姨他们了吗？”

    凌美玲点头，“她们是知道的，也是我让她们瞒着你的。”

    “嗯。”上回温岄提了一次，梁文山便想到了这个可能。

    抬头看向梁文山，凌美玲再道：“那年探花宴，我不小心惹怒了四皇子。他醉酒上头，拔剑断了我一臂。自此我便成了皇子府养着的闲人。”

    “是因我吗？”

    “不算吧，四皇子本就脾气暴戾。我一个歌姬而已早就被父亲卖予皇子府了，是死是活，不过是他说了算。所有一切，不是因你，要说的话，也是因父亲。许多年无消息，我也不知后来的张家如何了。”

    “张家的产业被我吞并掉了，我指了一个养子去接手了张家。那时心中是气愤的，但凌姨说，左右是你父亲血亲留条后路就是了。便又指了个张家后辈跟在我养子后学做生意，张家的最后还是张家的管，但却是给梁府打工了。不过你父亲晚年并不太好，得了一种慢性病，皮肤瘙痒长脓溃烂，药石无医。张家倒后，我用药吊了他几年性命，但他的夫人小妾子女皆做鸟散，死时也凄惨。”

    凌美玲轻声应。

    “你恨他吗？”

    她摇头，“现在没什么恨或者不恨，恨太累了。再说他也死了不是吗？并且死得还凄惨。母亲虽痴傻了，但你将她养得很好，谢谢你！将我的孝道也一并尽了。”

    “我们谈什么谢谢。”

    梁文山牵着凌美玲的手，“那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凌美玲抽了抽手，白了梁文山一眼，“老不羞的。”

    “不羞，就不羞。再老也不羞。”

    两人笑着，梁文山一路紧紧牵着凌美玲的手慢悠悠地走回家了。

    温岄一行人尾随在后。

    走到家门口时凌美玲仍旧回了小院，梁文山也回了梁府。

    油灯下，温岄掏出乾坤袋把里面的栾华抓了出来。

    委屈巴巴的栾华耷拉着叶子听着温岄训。

    “说，什么时候进去的！”

    等了一会没声音，温岄反应过来这家伙可能还不会说话。

    “你说你！”

    温岄又掏出了装玉露的罐子，放到耳朵边晃了一晃，又冲栾华道：“自己都能给自己喂玉露了是吧。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顿了一会儿，温岄又道：“哦，不会说话，哑巴了呢。还离不开这罐子是吧！”

    温岄说着扯了扯栾华耷拉着的叶子，刚才在外头时就是这家伙在乾坤袋里撞了她几下，虽然提醒了她，但是她也发现了面前这个家伙，八成是成精了，至少是开灵智了懂人话了。温岄一边庆幸着自己的好运气，挖第一颗树就是可成精灵的树，一边吐槽这家伙太机灵了，到处与自己做对。

    “干脆还是将你埋回去得了，在那坑底也许哪天掉进去头野猪吭哧吭哧两口就把你塞牙缝去了。没一会儿就变成粪便继续下一个轮回。”

    “不要再给我喂那东西，我真的可以死给你看的。”栾华忍不住说了出来，然后突然发现自己竟能说话了。

    温岄也诧异，趴在陶罐前拨了拨它的小叶子道：“怎么是个男孩子的声音呢？”

    “男孩子怎么了？”栾华昂首挺胸道，人虽小，气势不能弱。

    “可是我想要个软软的小妹妹呀。”温岄遗憾。

    栾华无言，她怎么还性别歧视起来了。

    温岄将陶罐拿在手上把玩着，转过来翻过去又道：“那你能变成女孩子吗？妖精化形之前不是可以选择性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