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隐身结界给房子里布下，免得饱饱乱跑被捉回去，布置完就往山下走。

    至于带饱饱出门玩耍？他一个还没缔结灵宠契约的人哪敢啊，付不起这个责任！

    山下农庄，罗老大正好从宗门处回来，见到柳凉连忙打招呼。

    支开其他人，罗老大和柳凉交代。

    早上他和镜月宗的弟子稍微交谈了一下，得知镜月宗招收弟子是很严格的。

    就连冥灵派等其他门派的弟子想投入门下都得经过重重考核，那些还未展现天赋的普通人更加要慎重筛选，差点的都不能入门，总不能收那种一辈子都是灵胎境左右的人来撑门面，那也太掉价了。

    至于偶然跨入修炼门槛的农奴？那也是农奴！

    也不看看多大年纪了，要还是娃娃可能有机会进外门跟着学习，老大不小的就不要做春秋白日梦！

    得亏今天这个负责后勤的弟子清闲，不然平常碰到罗老大问这种问题，怕是只会冷冷地回“不行”俩字。

    过了修炼年龄的农奴哪怕能修炼也不会被收入门派，门派也不会刻意去检验农奴的孩子有无修炼天赋，除非对方自行显露出来，但这基本不可能出现。

    柳凉估计大门派就算看不上资质也不会轻易放走，便宜了别的门派，随便给点低阶丹药冷淡处理的几率很大。

    看来还是偷偷离开比较靠谱，晚点计划计划。

    柳凉也不含糊，赶紧吃完早饭，就和农庄一大伙人往山下出发。

    农庄几乎全庄出动，今天镜月宗里不知道要举行什么大活动，反正不用他们干活，他们也乐得去游玩。

    山下有个较大的城市，叫望月城，据说还有个依附于镜月宗的王国，总之这附近的城邦都非常繁荣。

    尽管身为农奴，罗老大他们却一点不像没见识的村里人。

    一进城，他们就按家庭和小组分开行动，有的去集市，有的去做点自己的小买卖，有的搭伙顺道回老家一趟，像罗老大则是带着一家子直奔酒楼戏园。

    还挺会享受？虽然柳凉对于非信息时代的消遣活动好奇，却不特别感兴趣，所以拒绝了罗老大的邀请。

    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看到些只在书面或想象中出现过的场景则新奇地站在一旁看。

    例如一些特色摊贩，原汁原味的杂耍，小孩边买糖人边听说书的组合摊子，他就站在旁边看得出神，那模样使得摊主和孩子们以为是个伺机要抢东西的歹人。

    他也去体验了一些特色风味的食物，发现清宁界虽然是古风向，在烹饪调味方面却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匮乏，吃习惯的不习惯的都很新鲜。

    当初那叫花鸡真是因为烹饪条件比较麻烦，才得到观众的认可，换一个他们可能还不一定买账。

    最让他惊奇的是晚上城里并没有宵禁一说。

    除了赶集进来的农户会在天黑前回家，城里一般不会天黑就休息，哪怕是农户在村镇里偶尔也有夜游。

    大概是修炼体系和国家体系的一种融合吧，柳凉不是很懂，但大受震撼。

    晚上的古城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像极他以前为数不多的旅游里参观的古代不夜城。

    五光十色的灯笼、花灯、风烛照亮了整条街，花香、果香、熏香在夜风中弥漫，吆喝声、喝彩声、嬉笑声和谐轻松。

    辛苦一天的居民饭后和家人出来散步，不一定要买东西，就是边逛边看。

    碰巧最近是什么祭月节，月亮又大又圆，还有灵修会出现在各种建筑的楼台楼顶不知道干什么，引来人们观望和议论。

    要说柳凉最感兴趣的，莫过于大家都很感兴趣的寒香楼。

    咳！不是他想来的啊，那都是自然而然，路过，听到清脆悦耳的声音，闻到沁人心脾的淡雅香气，不经意抬头，就这么看到的。

    嗯，就是这样。

    和他想象的，电视剧看到过的情景都不一样，这寒香楼没有那种明显的浓妆艳抹，也没有或偷摸或张扬的浪荡色相。

    她们非常大方地在临街布置了清雅景致——寒香楼这样的场所都很有钱占地面积也大——让姑娘们在此举办小小的游园会赏月，抚琴作画，吟诗起舞，舞刀弄枪（？）……

    清宁界的民风还是有点彪悍的。

    总而言之，柳凉饶有兴致地在外面观赏，进去那是不敢的，人太多了。

    阿虚嘲笑他：“你不就是没试过，害羞不敢进嘛，赖什么人多。”

    “胡说！”柳凉马上否认，“我柳某人行事光明磊落，阅历无数，怎么会因这种小事害羞呢？我那是不屑！不需要！风月哪有修炼好玩！”

    “好玩？”

    突然身后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传来，把柳凉吓得整个人都僵了，有种逃学去网吧被捉到的感觉。

    他定了定心神转过身来，又被吓了一跳。

    这不昨天才见过的工具人，不是，江素凝吗？

    你一个名门大派的女灵修为什么会来到这种烟花之地啊？为什么这么巧听到我在“自言自语”啊！你这样很让我误会，不对，是我很让人误会，也不对，总之这是个大误会！

    “这是个误会！”柳凉脱口而出。

    江素凝露出疑惑的表情：“误会？所以你是想去？”

    “不对！我不想去！”

    “嗯。”她面无表情点点头，“那我没误会，你在这里大声说你不想去。”

    “……”

    造孽啊！

    柳凉想找个坑。

    “那、那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买东西。”

    “买东西？在这？”

    “那边。”她指向一座外表看着仙气十足但又有种材料很贵的楼层。

    柳凉顺着看想那个大牌匾：“玲珑楼。”

    “灵修开的商铺，需要用灵石交易，以物易物也可以，就算不买，进去多看长见识也是好的。”

    江素凝语气冷淡，却解释得很清楚。

    柳凉表情有点不自然，难道这是来自前辈的科普？不需要！我有挂的好吗！

    重点是，我又不和你去！

    柳凉一脸严肃：“哦，那你去吧。”说完他沿着和玲珑楼相反的方向走。

    江素凝微微点了点头，也跟着他走。

    “？”柳凉一惊：“你跟着我干什么？”

    “顺路。”

    “不是去买东西吗？”

    “没有我要的。”

    “哦。”

    造孽啊！

    他很想骂人赶人，很想直接撇下她赶紧溜开，但话到嘴边总吐不出来，拔腿就跑又好像很丢人，而且人家比自己高阶，要追上来不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这位大姐到底想怎样啊！

    阿虚在这种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地安静，指向看我笑话是吧！

    两人在街上快步走动。

    “你在农庄？”她突然问。

    柳凉心里咯噔一跳：“是啊。”

    “嗯。”

    你嗯什么？你想干什么？

    他心里越来越慌。

    这个女人，果然是个危险分子，不是想抓自己当冤种，就是想抓自己当替死鬼，或者抓自己去做一些不自量力的事！

    当然了，这些只是柳凉作最坏打算的猜测，她看起来不像那么多套路的人，可是他还是慌。

    或许，自己应该声明一下。

    “咳，我昨晚只是路过那里。”

    “嗯。”

    “我不用你回报什么，反正那丹药也不是我的，别来找我。”

    说到这里时，柳凉的心是滴血的，但为了摆脱一些来自江素凝的因果，他决定大度点。

    “我明白了。”江素凝点点头，“我不会吓到你们。”

    吓？你本来想干嘛来着？

    柳凉总觉得她有些什么打算，但又猜不出来。

    自己表面上的身份她肯定是知道的，那附近就是农庄，他也穿着农庄里的衣服，怎么都不可能是外来人或者镜月宗弟子，难道她以为自己在镜月宗偷丹药？

    想到这么个可能，他又声明：“其实丹药从附近找到的，说不定就是你身上的，我可没偷！农庄里要啥没啥，也藏不住什么。”

    “好。”江素凝再次点头。

    明明都顺着他的话在说，可柳凉还是觉得很怪异。

    他不擅长临场组织语言，吞吐中带着生硬：“你，平时都这样的？”

    “嗯？怎样？”江素凝疑惑，脸上看不到一点恼怒。

    柳凉见状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顺着别人的话附和，做什么都藏藏掖掖的。”

    江素凝一怔，随即陷入思索。

    柳凉心想，这次自己算明示了吧，你想对我干什么赶紧说！

    良久，她轻轻开口：“我自入门以来，修炼进展喜人，屡次突破也很顺利，同门对我崇敬友爱，师尊长老亦是无微不至，把我誉为门派之光。但我其实没他们说的那般厉害，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不停修炼。”

    还有一点她想了想没说出来，有些人，包括长老，他们看待自己并不如表面那么热情，可是她无从考究，只能依托于灵念带来的预感，努力做到滴水不漏。而且背后说他人坏话是不好的。

    可在柳凉听来，这妥妥的就是炫耀！

    亏她一脸倾诉的样子，字里行间全是学霸式烦恼！

    他很想吐槽一句，但又怕对方不爽出手打他，只能收着点闷声说：“那你就问他们啊，学海无涯，总有你不懂的，多问问题他们就不觉得你厉害了。”

    “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啊，想说的就好好说出来，你有这个资本，就做你权利内能做的事，人家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你喜欢什么，你憋坏了也没人可怜，只会觉得你矫情。”

    说完他在心里自嘲，呵，自己就很惨，被迫直播卖笑还要被阿虚捉弄。

    江素凝微微一愣，站定不动。

    柳凉走两步见没人，回过头来，见她发呆心中一喜，好啊！

    他往回走，淡淡地说：“别想太多，今晚好好睡一觉，说不定第二天起床就通透了。我走了啊，你赶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