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为身死而不受，今为所识穷乏者得我而为之？——《鱼我所欲也》

    张哥拿出烟来，不过被我制止了，这里是不能抽烟的。他敲了敲烟盒，继续说。

    我记得特别清楚，那一年是1987年秋天。我刚上四年级，我第一次被选上副班长，还有我们班的一个女孩给我写了一封情书。

    那一天，天真蓝啊，风也很暖。时间的快乐只有一种真正的快乐，那就是少年的快乐。哪怕你日后，功成名就，家财万贯，美女环绕，这样的快乐也比不上少年获得一封情书时候的快乐的万分之一。

    那天，我在放学的路上玩了很久，很久。当我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站满了人，黑漆漆一片全是脑袋。我非常的惊讶，因为在村里几乎没有人能看得起我们张家。

    在人群中央，竟然看到四叔。那时候哦，他不过也就二十一二岁，但是看起来又黑又瘦，头发披散在身上，大约一尺上下，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羊骚味。虽然没有了一点书卷气，但是结实了很多，更像个男人了。

    四叔时常在河滩上放羊，有时候我和同学放学后去河滩上玩，就会经常遇见我的四叔。但是，处于少年的自尊心，我并使很愿意与我的四叔相认，我觉得有一个疯癫的四叔是我的耻辱。我远远的看到他，就会有多远躲多远。

    可今天这样的场面，四叔分明就是所有人的目光的焦点，所有人都对着四叔笑，连连称赞。

    后来在，大家的叙述中，我才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今天午后，四叔在河边放羊，他自己坐在河边看着流水，看着水中的小漩涡，看着无数的枯枝败叶被水流裹挟着流向远方。任由羊群在周边自由地觅食。本来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羊儿吃饱，就会自觉的聚拢到一块，就可以赶着羊群回家，一天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四叔远远看到河面上飘过来一个人，有气无力的挣扎着。四叔惊讶不已，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河水虽不是很急，但是十里八乡还没人敢在这个季节下河游泳。

    四叔瞬间惊坐起，有人落河了。而且，看这样子，应该是快不行了。

    四叔少时，也是善泅之人，在这周边村里都是公认的游泳高手。但是，四叔还是犹豫了，与其救人，还是要先保命，四叔向来心思就深沉，自然是不会轻易跳河，虽然现在疯傻无常，但是心思还是在的。四叔就沿着河岸，深一脚浅一脚地随着水流向下游跑去。

    水中的人，渐渐地体力耗尽，抱了根木头，勉强才沉不下去。

    终于在河道转弯的时候，这个河里的人，被水流卷到离岸边不远处。四叔，这个时候跳进水中，快速的游到落水的人身边。薅住了那个人的头发，向岸边移动。

    虽然，在有些只会动嘴皮的人看来，救个落水的人是简单的，但是实际上，每次没有任何防护工具，没有支援的情况下，救人急流中救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伴随着巨大的危险。

    一方面是流水，一方面是体力。两者都可以轻易要你的命。

    四叔把人拉到岸边，已经是筋疲力尽，躺在岸边大口喘着粗气，那个人则是半死地趴在地上，跟猪一样的粗喘。

    过了半个小时，两个人才缓过劲来。那人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四叔疑惑不解，虽然没死，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啊。

    四叔将人带到了村大队部，村民听闻，蜂拥而至，“疯四儿在河里捞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