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教皇护法葬身鱼腹
虎印的身形呆立在原地,低头愣愣地看着胸前那道足有两指宽的伤口,身上的黑纹也化作烟尘在一点点慢慢消散,虎印只觉得自己似乎还是在黄金大人赋予黑火之力,头一回感受到彻骨的冰寒,痛楚从伤口处蔓延至全身,生机似乎正随着鲜血地喷涌而在慢慢断绝。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就这么一根平平无奇的铁筒子,为何能够一举突破他黑火之力的防护而伤他至此。
他先前也并非是没有见过火绳枪,只是那玩意的威力实在绵软无力,士兵们身上的甲胄稍微穿得厚实些,火铳便如同在给士兵么挠痒痒一般,作用实在堪忧。
可没想到,马羽手中这把看似也没比火绳枪要高级多少的铁筒子,竟会有如此威能,简直是如同神罚一般!
而马羽手握铁筒子,手臂也被震得直发麻,可他却没心思在意自己手臂是何感受,反倒是瞪大双眼看着手中的铁筒子,同样被它的威力给震惊得浑身大汗,简直就像是刚从水里被打捞出来的一般。
实际上,马羽手中的“铁筒子”,正是先前在高岗山,与焦玉分别时,焦玉所赠给他的火铳!当时焦玉亦曾有:“火铳威力巨大,破阵杀敌易如反掌,必要时定能为你保全性命。”
只是当时马羽一门心思都在,该如何从法场解救被俘虏的左超和陶家兄弟二人,倒是把这一茬给忘到了九霄云外,直到先前面对虎印强大的压迫感时,这才想起身上还有焦玉所赠的火铳。
他已是走投无路之时,虽然对从未真正见识过火铳的威力,也不知焦玉所言就是夸大其词还是确有其事,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却没想到,这火铳的威力居然和焦玉所言半点都不差!
焦玉啊焦玉!真是好兄弟,今日我被你这火铳救下一命,来日再次见你,我定要好好敬你一杯!
马羽手中的火铳虽是由火绳枪改造而来,却由黑火之力所催动,威力比起寻常的火绳枪而言,何止是大了一星半点,真足以说得上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更何况,马羽手中的火铳所迸发出的强大能量,还是从马羽先前手中的黑火种子中提炼而来,对于虎印身上被黄金大人赋予的黑火之力,正有着消融的作用,因此纵使虎印激活黑火之力后身体的防御能力已经堪称变态,但在马羽的火铳面前,依旧如同积雪遇到烈阳,毫无抵抗的能力。
“这……怎么可能……”
虎印的瞳孔在不断地涣散,嘴角淌血,口中含糊不清地嗫嚅着,他很想问问马羽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可他却已是注定再也等不到想要听到的答案。
虎印只感觉全身的骨头仿佛都在此刻被剥离了一般,两条腿软绵绵地如同踩在棉花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接着虎印顿时如同折翼的鸟雀一般,歪头就从桅杆上往海面栽倒过去。
人群之中,随虎印一同前来的独夫骑士团的骑士们见此情形,顿时个个皆是目眦欲裂,迅速从海盗的包围圈中杀出,攀上桅杆,试图接住虎印的躯体,看看他究竟是死是活。
然而还没等他们冲出几步,却见马羽那还在冒烟的枪口已然调转过来,黑黝黝的枪口看得他们心底直发慌,浑身寒毛直竖,下意识就呆立在当场,哪还敢有任何异动,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虎印的尸体栽入水中,接着被海面上游弋的鲨鱼所分食,唯留下浸满整片海面的猩红。
几名身着修士袍的骑士瞬间目眦欲裂,脸色惨白,心中难以置信与惊恐失措的情绪在不断此起彼伏,他们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堂堂一个独夫骑士团右护法,黄金大人信赖的得力干将,居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葬身在鱼肚之中。
回想起他们受黄金大人嘱托启程出海之前,是何等的自信满满、睥睨众生,觉得从一个小小海盗手中夺回一张卷轴,是何等易如反掌,可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出师未捷身先死,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未曾能够留下,他们这下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黄金大人呢?
不行!必须得把那小子手中的《马可轴卷》给夺过来,唯有如此,方能在黄金大人面前有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两手空空地将右护法大人的死讯带回去,以黄金大人那狠辣的手段,他们的下场可绝不会比葬身鱼腹的右护法大人要好到哪去。
经过长年累月的洗脑,在独夫骑士团的心中,对黄金大人的恐惧早已是胜过一切,因此即便马羽手中的火铳直直地对准他们,他们仍是半步不退,反倒是全身肌肉紧绷,死死盯住马羽手中的《马可轴卷》,随时准备瞅准时机上手抢夺。
马羽也没想到即便火铳威震八方,却仍是难以抵消众人对《马可轴卷》的觊觎,一个个贪婪的眼神简直让马羽有种被饥饿狼群环伺的错觉,让他不自觉地遍体生寒。
他紧握着手中的火铳,在刺客联盟弟兄们的掩护下一步步向后退开,试图寻机逃离此地。
然而,纵使火铳威力惊人,足以让每一个人都掂量掂量自己能否抵御得了它的威力,可马羽手中的《马可轴卷》也非是凡物,那可是无论谁拥有之后,都足以改变整个世界格局的至宝,多的是人为了它能够前赴后继,即便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先前那被马羽踢落桅杆,摔得七荤八素的独眼老七,废了好大劲方才回过神来,看着马羽呈撤退之势,他顿时满脸狰狞,当即跳上船舷拔刀直指马羽,厉声令道:
“弟兄们,都给我上!把那《马可轴卷》抢回来!”
可刚亲眼见识到马羽手中火铳威力的海盗们哪敢听令,个个踌躇着不敢上前,独眼老七顿时急眼,破口骂道:
“无胆之人!你们究竟在怂些什么?!你们足有三四千余人,而他只区区一人,纵使那火铳的威力再大,又能奈尔等何?都给我上!谁能夺得《马可轴卷》,那小子手中的火铳,就归谁所有!不仅如此,我还会亲自上报于西海霸王,为你讨要封赏!”
俗话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人总是会有侥幸心理的,总会下意识地去想,这么多人之中,总不可能是自己会惨遭火铳的攻击吧?又有独眼老七在一旁许下重赏,这些海盗们当即就红了眼,直接抛下甲板上的怯萨首领等人于不顾,如同浪潮一般朝着桅杆上的马羽席卷而来。
怯萨一行人这才得以抽空喘息几口,抬头看着马羽手中紧攥着的《马可轴卷》,他们彼此间对视一眼,也各自想起临行前当今天子对他们的嘱托:
“黄金大人借传教之名行谋乱之举,实在是包藏祸心,奈何朕如今方才知其狼子野心,已是为时晚矣,朝堂上下皆被黄金大人只手掌控,就连向来效忠于朝廷的独夫骑士团,都落入到黄金大人手中,他又有黑火之力在手,想清缴朝野,实在是无能为力,为今之计,唯有将《马可轴卷》握在手中,方可使黄金大人对朕投鼠忌器,为我们争取时间,尔等此行,务必要功成!元邦王朝之未来,皆系于尔等身上!”
他们身为怯萨,乃是对天子最为忠心耿耿之人,以誓死守护天子为己任,回想起临行前天子对他们的循循叮嘱和落魄的背影,他们心中便是好一阵痛心疾首,若是无法将《马可轴卷》带回给天子,那他们不如直接以死谢罪罢。
思量于此,他们毫不敢过多停留,只勉力喘息几口,便在浑身染血的怯萨首领的带领之下,再度攻向马羽。
就连好不容易才在浪人保护下脱离陶家兄弟追杀的沙胡,此时也是从船舷边向着周围自己的舰队探出脑袋,忙不迭地下令道:
“都给老子杀!《马可轴卷》是我的囊中之物,决不能让它旁落于他人之手!”
一时间,四方势力同仇敌忾,短暂地放下彼此间的争斗,迅速袭向马羽。
即便早已有了会与众人为敌的预料,可当真的面临众人的齐齐攻伐,喊打喊杀声如山呼海啸般席卷而来,马羽恍惚间竟仿佛孤身在与全世界为敌一般,他仍是不由得心惊胆战,脊背发寒。
“这下该如何是好?”
左超等人团结在马羽身边将其牢牢护住,个个面色凝重,面对茫茫多的敌人,即便是强如左超、马羽等,也断然没有取胜的把握,人数上的差距,可绝不是个人实力能够弥补的。
“逃!”
马羽也是毫不犹豫地应声道,可在这广阔无垠的大海之上,如何逃跑?又该逃往哪去?却是个问题,不仅左超等人,就连马羽自己心中也是没底。
他猛然举起手中的火铳,前冲而来的敌人们皆是悚然一惊,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默契得简直就像是一个人似的,人潮奔袭的势头猛然一滞,众人紧张望去,却见马羽手中的火铳压根就没有指向众人,反倒是指向半空,也不知在瞄准何方。
这是在作甚?莫非是放弃抵抗了?
敌人们心中又是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疑虑,但只要火铳的枪口没有指向他们,他们就敢壮着胆子继续向前。
“嘭!嘭!”
突然,又是两声雷鸣响起,震得众人头昏眼花,敌人们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就想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中招,当感受着身上并无大碍之时,他们再度举目眺望,这才明白了马羽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只见马羽先前枪口直指的方向,并非是无的放矢,而是指向他身前的主桅杆,两枪势大力沉地击出,那足有两人合抱粗细的主桅杆居然直接应声折断,足见火铳威力之惊人,也可侧面看出虎印的防御力究竟到了何等逆天的地步。
那直插天际的桅杆当即倾倒朝着敌人们砸去,一时间死伤无数,哀鸿遍野,整艘巨船也因此发生倾覆,船身歪斜,无数敌人猝不及防纷纷从甲板上滑落至大海之中,被等候久矣的鲨鱼分食啃咬,海面上血红一片甚是骇人。
左超等人明白了马羽的打算,也没有闲着,个个手起刀落将桅杆上绑着巨帆、足有手臂粗细的船绳直接斩断,厚重的主帆瞬间遮天蔽日地倾覆而下,将躲闪不及的敌人们统统笼罩于其下,一时半会儿难以脱身。
独眼老七气急败坏,这艘巨船可是西海霸王赏给他的,如今来一趟东海,居然连主桅杆都给折断了,独眼老七简直是心头滴血,若让他擒住马羽定要将其碎尸万段,一泄心头之恨。
他含怒抽刀而起,破开遮挡视野的船帆,其他人顿时有样学样,从主帆之下挣脱出来,定睛一看,却发现桅杆上的马羽等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独眼老七的那只独眼挑目望去,却见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只迅速脱离船队,向着内陆的方向疾驰而去,船上几人可不正是马羽?
怎么回事?为何他们能够迅速抢到船只离开,莫非沙胡的船队之中,还有他们的内应不成?
独眼老七来不及多想,当即下令:
“追上去!定不能让他们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