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见鹿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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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放着我来

    秋季的中午,大部分的同学都已经躺在床上开始午休了,中午只随便对付了几口的苏寻刚结束自己的一单跑腿。原本清秀美丽的苏寻现在居然戴上了蓝色的跑腿帽子,穿上了丑不垃圾的蓝色无袖背心,整个中午都在不停地跑腿挣着一点微薄的收入。

    原因无他,现在的苏寻很缺钱。原本刚进入学校的苏寻,和林深、裴楠他们一样每个月都能从家里拿到1000元的生活费,不说过得特别好,但是对于一个女生来说在学校里完全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直到上次苏寻回家,看着日渐沧桑独立支撑起整个家庭的母亲,苏寻才觉得自己可能对自己的母亲亏欠太多了。

    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母亲,在上次回家居然只和自己匆匆见了一面之后就转身出门工作去了,桌上只留下了慢慢一桌子还没有动的饭菜和母亲写下的一个小纸条,“好好吃饭,自己早点休息,不用等我。”走进母亲的卧室,干净简洁的床铺和一张桌子就把这个小屋子填满了,护肤品只剩下了一瓶已经挤的不能再挤的护手霜,难以想象曾经最爱美的母亲究竟经历了什么。打开母亲的抽屉,里面放满了形形色色的药,治疗血压的,治疗血糖的,治疗血脂的,甚至还有很多止疼的药,可见母亲的身体已经在高强度的工作下逐渐被摧垮了。

    苏寻不自觉地留下了眼泪,她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重病离世了,可以说苏寻的脑海中根本找不到任何关于父亲的记忆。就这样懵懂的苏寻一个人跟着母亲生活,那个时候母亲每个月都要攒钱换父亲看病时候欠下来的钱,可是一到发工资的时候苏寻就准时生病,每次都是发烧,就这样刚攒下来的钱又要用来给苏寻看病。以至于年幼的苏寻总是会看到母亲双手合十乞求要账的人能够宽限几天,可是这样的乞求显然不会打动那些穷凶极恶的要债人。他们轻的冲着可怜兮兮的母女俩咒骂半天,重的甚至直接上手打砸一些屋里的水杯器具,不过好在当时的治安很好,以至于不会出现一些更恶劣的事情。

    苏寻已经有好久没有在她的母亲脸上看到过笑容了,最近一次还是自己拿到江北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吧,她母亲笑得格外的快乐,甚至还当着苏寻的面喝了一点酒,仿佛在诉说着自己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一样。

    苏寻吃过饭之后收拾了所有餐具,出门敲响了对面邻居的门。

    里边一个慈祥的中年男人打开了房门,“小苏,回来了?你妈也不跟我说一声,真是的,快进来坐。”

    “好的,马伯伯。”苏寻走进了房门换了拖鞋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马伯伯家就马伯伯自己一个人,马伯伯的老伴早些年也走了,孩子都出国了,只剩下马伯伯自己一个人守着这个房子。不过,好在马伯伯是个热心肠的人,眼瞅着对门孤儿寡母的两个可怜人也多次出手相助,有时候送点钱,有时候帮苏寻母亲赶走那些要账的人,甚至苏寻去上大学的时候,马伯伯甚至直接包了个一万元的大红包,惹得他和苏寻母亲推搡了半天。这些苏寻都看在眼里,所以对马伯伯格外的亲切。

    “小苏,上大学怎么样啊?我跟你说学医是条好出路,一辈子都不会缺饭吃,而且年龄越大越吃香,你只管努力上将来考个研究生,考个博士,我跟你妈支持你。”马伯伯说着给苏寻端来一杯水。

    “我努力就好。”马伯伯不知道的是一向敬重他的苏寻,在这件事情上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可能毕业之后直接选择一个高薪的行业,因为她知道她能等得起,她母亲就快要等不起了。“马伯伯,您实话实说,我妈的身体是不是不太好了。”

    马伯伯也没想到苏寻会这么问不禁面露难色,最后还是无奈的说了出来,“你妈这些年确实太累太辛苦了,一个人打三份工,白天上班,下班去餐厅刷盘子刷到半夜,有时候半夜还得再出去给人编假发。这样连轴转不出问题才怪了,我劝她好几次,可是她也有她的苦衷,唉,说到底还是缺钱啊。”

    苏寻自己心中有过猜测可是终究没想到她的母亲会这么拼,生怕马伯伯看出自己的异样把头埋了下去,过了好久才说道,“那什么,马伯伯我就不多打扰了,我得回去了。”走到房门处的时候,苏寻才调整好情绪转过身用力挤出笑容对着马伯伯说道,“马伯伯,您是个好人,这么多年我也看得出来,我离得远,您要是有空多照顾照顾我妈。”

    “应该的,孩子,你放心吧。”马伯伯看着原来豆丁大的小姑娘现在也长大了,不禁替苏寻的母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至于您和我妈的事,你们不用在意我,只要我妈同意就行,你们在一起了,互相照顾,我也能安心些。”苏寻说完之后顾不上马伯伯的惊诧转身就关上门离开了。

    苏寻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久久都睡不着,她想等到母亲,想跟她说几句话,哪怕只是几句不用这么操劳了,我长大了,我可以靠我自己。

    可是等到后半夜的苏寻也没有等到母亲回来,苏寻终于是扛不住困意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再睁开眼的苏寻,发现母亲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桌子上是丰盛的早餐,枕头边上是已经码的整整齐齐的一千块钱。桌子上同样留了一个小纸条,“好好吃饭,自己上学,妈妈爱你。”

    苏寻坐在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任由眼泪落下,她想着自己鼓起勇气直接辍学回来帮帮这个被岁月折磨得疲惫不堪的母亲,她想着自己可以挣一大笔钱来帮助母亲脱离现在的困境,她想着自己哪怕是这些苦难都降临到自己身上也不要再去折磨自己那个疲惫不堪的母亲了。

    吃完饭的苏寻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渴望金钱,那么急于改变一切,可是她同样是理智的,知道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她整理好房间里的一切之后,将床上的现金又放回了母亲的床上,在纸条上留下自己的一句话,“钱,我不拿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也爱你,妈妈。”

    回到学校的苏寻在得知陈辰的校园跑腿以后义无反顾的加入,然后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成为了跑单最多的那一个,虽然一个单子只有5元钱的提成,可是这是苏寻的希望。

    苏寻来到了下一单的地点,这是一个小型的健身房俱乐部。学校为了鼓励健身,给这个健身俱乐部腾出了体育馆一个房间,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搬家,只是这些健身器材实在是太重太多了,他们只好求助与陈辰的校园跑腿。

    “你好,学长,我是校园跑腿的,咱们有什么东西要搬吗?”苏寻敲了敲房间的门。

    里边正在收拾的几个健壮大汉扭头看到是苏寻这个瘦小的女生后不禁生气道,“陈辰这个奸商,给他那么多钱他就派个小女生过来应付了事啊!”

    “不是,不是!我很有力气的,你们只管告诉我是什么东西,我帮你们运过去。”苏寻生怕这几个人投诉,毕竟陈辰定下了投诉罚款双倍的规矩,如果让他们投诉一次,苏寻这几天都是白干。

    “哎,学妹,不是我们看不起你,主要是我们这些东西都太重了,大件的健身器材虽然都不用动,可是你看这些哑铃,都死沉死沉的,你一个小姑娘,还这么瘦弱,我们也是怕给你累坏了。”健身房的负责人说的也是实际情况。

    “没事,我可以多抗几次,没事的。”苏寻说着就扛起一个装满哑铃的包裹转身就出门去。

    可是走出门的苏寻就有点扛不住了,这个包裹实在是太重了,里边装满了形形色色的哑铃,不服输的苏寻只能咬牙坚持。

    目的地体育馆并不算很远,但是这些哑铃却压榨着苏寻守弱的身体,每一步都艰难的像最后一步,头顶冒出了豆大的汗滴,苏寻想放下休息一下,可是害怕自己放下之后就再也抗不起来了,只能用足自己最后的力气往前冲。

    体育馆已经能慢慢看到了,可是苏寻的步子却越迈越艰难,身上的重物仿佛快要把她压断了,她感觉自己已经要坚持不下去了。

    果然一个大步还没有迈出来,苏寻就瞬间失去了平衡被身上的包裹直接坠着超身后仰着摔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厚重的手掌稳稳地接住了苏寻,然后一个公主抱连着苏寻和苏寻身上的包裹直接抱在自己的身上。

    苏寻这个时候才回头看清楚,抱着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一直不太喜欢的傻大个儿,孙敖,这个时候的孙敖居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顺眼了好多,以至于苏寻都呆住了,过来许久才反应过来,“放下我。”

    孙敖只好将苏寻慢慢地放到了地上,但是一把接过了苏寻身上那个死沉死沉的包裹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这样不好。”苏寻看着霸气十足的孙敖,往日对他的冷淡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什么不好,这么重的东西,不是你抗的,我来。”孙敖根本不给苏寻拒绝的机会直接陪着扛着包裹陪着苏寻送到了目的地。

    看着仍然回去继续工作的苏寻,孙敖问道,“还有吗?”

    苏寻点了点头,“还有,好多。”

    “放着,我来!”孙敖直接拉起苏寻的手霸气转身回到了健身俱乐部。

    “你们几个膀大腰圆的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给你们扛哑铃,真好意思啊!”孙敖直接冲着俱乐部的负责人质问道。

    “不是,孙敖,你怎么来了?这个事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俱乐部的负责人拉过孙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孙敖听了之后压抑住自己的怒火,“还剩多少东西,我来给你们弄!”

    苏寻这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一个外人保护了,这个安全感像极了以前家里来人要账的时候被母亲紧紧护在怀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