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见鹿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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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你啊,太年轻了

    缓慢的公交车终于在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即将快要驶向终点站石桥镇了,而此时已经熟睡良久的林深才慢慢睁开眼,看着窗外天都亮了,太阳已经高悬在了半空中,而公交车正在一条柏油路上穿过两边早起播种的人群缓缓往着目的地驶去。

    “我睡了多久啊?”林深不好意思地看着被自己枕了一路的鹿屿。

    “也没多久,一个小时多?”鹿屿甩了甩被林深枕着的胳膊,现在整条胳膊都是酸麻的,慢慢活动一下才渐渐恢复过来。

    “那怪不好意思的,枕了你一路,你应该把我推开的。”林深看着此时胳膊发出清脆响声的鹿屿感觉格外的不好意思。

    “没事,我看你睡得那么舒服,就不好打扰你。”鹿屿看着熟睡中的林深实在是不忍心打扰,而且自己就这么呆呆地看了一路,“好了,我们到了,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去卫生院吧。”

    公交车的终点站距离石桥镇的卫生院就没有多远了,鹿屿带着林深缓缓走进卫生院的大门看着早早就来排队输水的老爷爷老奶奶们中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大夫正在讲着什么,鹿屿连忙上去问道,“您好,老师,我们是江北医学院派来这边校外实践的。”

    那名老师是看着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顶不太多的头发搭配着精明圆滑的脸一转身就朝着鹿屿和林深二人热情地笑着,“江北医学院的高材生,可把你们盼来了,我们基层就需要你们这样年轻有冲劲有斗志的大夫,那个谁,小胡,你过来一下,带着这两个高材生去把我们今天的基层走访完成一下。”

    不多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大夫就从刚才中年男人身边带走了林深和鹿屿,“江北医学院的?好,没事,不用自我介绍,那个男生带着血压计,听诊器,那个女生带着血糖仪,拿好跟我走。”

    鹿屿和林深初来乍到不太懂这里的规矩,索性直接拿好所有东西直接跟着那个年轻大夫走出了卫生院的大楼,来到了卫生院旁边的停车场。只见那个年轻大夫从停车场里开出一辆崭新的带棚三轮车,“看什么呢?上来啊。”

    林深和鹿屿平常对这种交通工具确实接触的不多,左瞅瞅右看看就是不知道这个三轮车的门在哪打开。

    “哎呀,费劲。”年轻大夫说着直接从前座扭身打开了后座的门,招呼两人上来,“赶紧,我们今天好多事呢。”

    两人刚一坐定,电三轮车便仿佛脱缰野马一样朝着卫生院外边疾驰而去,“那个胡老师,方便问一下我们去哪里?做什么吗?”

    “我们去村里边走访,给他们量一下血压,血糖,有条件了听诊一下,然后发现有情况的病人就让他直接来我们卫生院治疗。你们是大几的学生?”那个胡大夫一边骑车一边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大一的新生。”鹿屿冲着胡大夫回答道。

    “新生啊,唉,那一会儿去别人家里切记别乱说,别乱碰,别乱摸,看我眼色行事。”胡大夫说完之后自顾自地说道,“现在这江北医学院也是应付啊,直接给我们派大一的新生,新生啥都不会,来干啥啊。”

    “那个胡老师,您也是刚毕业吧?看着您挺年轻的。”鹿屿听到胡大夫的话忍了就算了,林深怎么可能会忍自己好歹七年临床经验,见过的疑难病号可能都比这个胡大夫见得病号都多。

    “对,刚毕业,但是我跟你们说我实习时候在急诊见得危重病号特别多,所以你们啊,平时多看多学多接受一点临床实践经验,别老是觉得自己名校毕业的医学生都多厉害多厉害了。”胡大夫自己就是一所普通的医学院毕业的,导致自己就业的时候总被名校的毕业生排挤,甚至最后只能到这种卫生院过渡一下,以求以后有机会能够进入更大更好的医院。所以胡大夫从心底来说对林深两人这种名校毕业生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敌意的。

    “是是是,一定多向胡老师学习。”林深看着一脸自信的胡大夫嘴上满是应承心中却满是不屑。

    胡大夫的三轮车穿过大片的农耕地在一个富庶的小村庄里停了下来,这个小村庄之所以说它富庶实在是因为这个村庄里太多三层洋楼了,家家户户的洋楼旁边还停着一辆四轮轿车,村中的马路修的笔直且宽广。

    “这村里边看起来挺有钱的啊。”鹿屿问道。

    “肯定啊,这个村子原来的地被征走盖高铁了,家家户户都赔的盆满钵满了,一会儿你们进村了一定配合着我说,什么病都尽量说得重一点,他们不差钱,花点钱只要能把病看好就行。”胡大夫停好车之后冲两人嘱咐道。

    “那不是骗人嘛。”鹿屿看着胡大夫不解道。

    “什么叫骗人,你知道人家高血压就一定不会并发脑出血?你知道人家血脂高就不会出现心梗、脑梗的情况?你啊,太年轻,临床经验太少,什么事别想当然,我跟你说我们这叫防患于未然。”胡大夫说着带着两人走进了一户人家里。

    “唉,大娘,我卫生院小胡,我给您老量量血压,您最近是不是还是老是容易头晕啊?我给您说没事就去我们那里输输季节水,防治一下脑梗心梗,您这么大年龄了。”胡大夫一改刚才冲着林深和鹿屿的冷漠,面带笑意地搀扶着老人一边给老人量着血压一边给老人叮嘱着治疗。

    “季节水?”鹿屿对这个陌生的名词一点认知都没有转头看着林深。

    “就是到了这个秋冬,天气变冷的时候,让他们去医院输一点活血的水,防治一下心梗脑梗的突发。”林深对这个季节水虽然不算陌生但是也只是听说而已,首先这种治疗在医学上并不是很认可,作用呢肯定是有的,但是是药三分毒,好端端的人去为了防治一些可能发生的病提前去用药无异于饮鸩止渴。

    “好吧。”鹿屿自己家里就是大医院对于这种季节水也是闻所未闻,看来医学总是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发生着一些变化。

    就这样胡大夫带着两人走街串巷不知不觉已经快走过了半个村子,在一家门前正在与一个老大爷寒暄的时候,院中的女人抱着自己怀中的孩子走了出来冲着胡大夫说道,“胡医生啊,你看我们家这个孩子老是咳嗽,两三天了,一直也不好。”

    胡大夫拿过听诊器在孩子的肺部反复听了几遍都没有听出肺部的呼吸音有明显改变,“可能是肺炎吧,去我们卫生院输个水,过几天就能好。”

    “不对!”林深突然察觉这个孩子的咳嗽声明显异于常人,林深作为多年儿科大夫的警觉直接拿过了胡大夫手中的听诊器放在孩子的肺部听了起来。

    “你听个什么劲啊。”胡大夫对于林深的举动异常不满,“没有哮鸣音也没有干湿性啰音。”

    林深听到了呼吸音之后自己心中的判断越发明确了,直接将听诊器放到了婴儿的喉部,放下了听诊器之后直接问孩子的母亲,“是不是夜间孩子睡后症状会加重?”

    “还真是啊,我刚才都忘说了。”孩子母亲这时被问道的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是怎么了吗?”

    “犬吠样的咳嗽,喉鸣,吸气性的呼吸困难,加上夜间加重的症状很有可能是急性感染性喉炎。”林深说着转头看向已经一脸呆滞的胡大夫问道,“我们医院有喉镜吗?”

    “没没,应该没有吧。”胡大夫感觉此时人畜无害的林深看着已经像换了一个人一般,严肃且认真像极了自己实习期间跟的老师。

    “这样吧,你们先去卫生院做一些对症治疗,然后再拨打市里边医院的急诊电话让他们派辆车过来直接把你们接到市里边,这个病不能拖,你们要抓紧!”林深转身冲着孩子的母亲交待道。

    孩子的母亲怎么也没想到要去市里治疗,以为只是孩子小感冒了而已,而且眼前诊断的大夫实在是太年轻了,也不知道她说的靠谱不靠谱,只能转头看向年龄大一点而且更熟悉的胡大夫。

    胡大夫此时也是进退维谷,他也拿不定主意,急性喉炎这种病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可是看着林深这么笃定的眼神,他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冲孩子的母亲说道,“先按她说的办,先去卫生院,院长在院里到时候他再确诊一下。”

    孩子母亲听到这话之后连忙感谢,骑上交通工具就往卫生院赶去。

    胡大夫此时也不好斥责林深什么只能带着二人继续走访,偌大一个村子走访了一个上午才逐渐走访结束。

    直到几人准备离开这里赶去吃饭的时候,刚才将孩子送去卫生院的家里人赶过来感谢胡大夫几人,“市里的大夫说辛亏发现的即使,要不这孩子要不了几个小时就完全缺氧了,到时候就是不死脑部也要受损伤了,太感谢你们了。”

    胡大夫三人送走千恩万谢的老人后,胡大夫才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深,“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深此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啊,就是太年轻,,临床经验太少,什么事别想当然,当时患儿的体征已经很明显了,确实没有明显的哮鸣音也没有干湿性啰音,但是你却没有听出患儿的吸气性呼吸困难。你连吸气呼气都没有挺清楚,再会听那些异常呼吸音有什么用?”

    胡大夫被林深说的有点抬不起头了,确实自己有点疏忽了,本能的就以为是肺炎所以满心都在听什么异常的呼吸音却连最基本的呼吸音都没有听清楚,险些误诊,“你是怎么察觉那个孩子不对的?”

    “犬吠样咳嗽音,这个体征太明显了。”林深当时一听孩子的咳嗽立马就察觉了这个孩子不对劲,这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林深和太多的患儿打过交道了,以至于一个小小的咳嗽就能让她察觉这个孩子的不对劲。

    “受教了。”这个时候的胡大夫彻底没有了刚才的骄傲和对林深两人的看不起,林深扎实的临床经验和完善的处理都让胡大夫发现自己在这个大一新生面前彻底完败了。

    “好了,胡大夫,你可能也是大意了,没事既然问题完美的解决了,我们是不是该吃点什么去啊?”鹿屿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这个时候不太适合得理不饶人。

    “对,你们从大早上慢到现在肯定还没吃饭呢,走走走,我带你们去吃点好吃的,中午休息一会儿,下午我们再工作。”胡大夫推出了自己的三轮车,主动打开车门迎上两人,然后往村外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