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月儿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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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样的把戏,家旺是不信的,可这事儿虽没造成多大的杀伤效果,它的侮辱性却特别强,而且,它带给亲人的心里压力是无形而沉重的;老太太本来身体就很不好,加上如此一出,回到家里就卧床不起了。脾气暴躁的家顺坚持认为是刘乜眼儿家的人干的,扬言不能受这个歪脖气,一定要给他们家点儿颜色瞧瞧,盼盼他们妯娌三个也在一起嘀嘀咕咕老大有阵子,并制定了解决方案:先让盼盼出面骂街,明里暗里的烧燎刘家人,这事儿关乎到了家旺,理应由盼盼先出头。将刘家那帮子孬种先骂出来再说,他们骂就和他们家对骂,这样也可以出出气;他们家的男人只要出来,家旺他们哥仨就一块儿上,和他们拼了。

    听着二嫂说的有模有式的,家旺倒是冷静了下来,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让大家先不要想着怎样和他们拼命,既然这些人是偷偷摸摸地干的,肯定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事儿,直接就点着人家的鼻子骂,无论是不是人家,人家都只能和你杠上了。咱们现在只是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不是打架出气。

    “你念书念得娘儿们家家的,这不明摆着的,就是他们家,揍他们个狗日的。”家顺很不耐烦的说道。

    这时候任老汉说话了:“旺,你心里有数了?你是咋想的?”

    “爹,哥,我是这么想的,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咱们家和刘家确实不对劲很多年了,可也不能就这么断定是人家啊!尤其是你,大哥,你不也被他们家冤枉过吗?这被人冤枉的事儿,放谁身上也不好受,要是今儿的事儿还和以前一样的话,咱们两家的恩怨只能是越结越深。就没个头儿了。”

    “那,你心里有数儿了?”老汉问家旺。

    “这不明摆着的吗?你们说说,他们刘家人,谁是干这事儿的人?刘乜眼儿都出不了门儿,快咽气了,不可能是他吧?刘进忠,整个就一个愣头青,肚里没一点儿核,他能干这事儿吗?还有那个刘进喜,压根儿就不认字儿,更不会了!”家旺将手一摊,说道。

    “我是问你是咋想的、”老汉抽着旱烟,问家旺。

    “啥人才会这么偷偷摸摸的干这不能见光的事儿,就不能让这些个人得逞。我准备去镇上找刘金燕去,她不是在镇上开店吗、就去平心静气的和她说道说道,看她啥态度。”

    “她肯定是要向着他家,去了也是找不痛快。依我看啊,豁出来给她们干一架,出出气,也让大伙儿知道,咱老任家不是孬种。”家顺坚持他的意见。

    “哥,事儿都这样了,等到她刘金燕真的这么办了,咱再和他家拼命也不晚不是?上回我被他们家冤枉了,不是她将刘家人呵回去了吗?”家旺说道。

    “这样吧,家旺读过书,就按照家旺说的办吧。兴许这里边还真的有人搞鬼咧。”老汉吐了一口烟,说道。

    家旺吃过午饭才动身去镇上,他明白,照相馆在下午基本就没有什么顾客了,这样可以跟金燕好好谈一谈。他在镇上转了转,估么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直奔金燕照相馆而来。

    店里确实没人,刘金燕正在独自收拾,见家旺进来,她并不感到奇怪,很得体的喊道;

    “三哥,你来了。”

    家旺笑了笑算是应答。

    这边刘金燕就忙上了,她放下手里的活计,给家旺让座儿,给他倒水。

    家旺边接水边说“我说几句话就走,不耽误你的生意。”

    刘金燕笑着说“没事儿”,坐到了他的对面。

    金燕得体的招待倒是让家旺无所适从起来,不管人家是出于商人的礼数还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家旺都挑不出什么把柄,这让他将路上合计了许久的话都给忘了,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面对自己曾经的小学同学,家旺站起身,竟语无伦次起来:“金燕,我来是……是,那个……”

    刘金燕倒是大方:“三哥,坐下!怕我吃了你啊?”

    她的这个善意的玩笑倒是让家旺心里舒坦了些,顺势坐下了。

    刘金燕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示意家旺喝水,说道:“其实,我早就想和你好好聊聊了,毕竟咱们两家曾经那么好的关系,跟一家人似的……”

    “怎么,你也了解咱两家以前的事儿?”家旺心里一惊,话不由自主的就说出了口。

    “为啥就不能啊、嫁出去的姑娘就不能管娘家的事儿了吗?你读的书比我高,还是这么封建啊?”金燕笑着揶揄道。

    家旺连说“不是不是,只是我不知道该从哪儿跟你说……”

    “那就先听我说。”金燕倒是爽快:“咱俩可是五年的同学,不该这么生分的,我就从咱两家上回的不愉快说起吧。”

    “那事儿真不是我干的。”家旺连忙站起来解释。

    金燕示意他坐下:“我说是你了吗?我知道不是你干的,那次也不是水泵坏了,电工去了检查才知道,就是一根电线被卸下来了,当时我爹就在边上看着呢,你都没到跟前去,怎么可能卸下来啊?我二哥是个急性子,跟个点不及的炮仗似的,一听爹说你到了那里刚走,就扭头照你闹事儿去了,这是他的不对,可是,你就不想知道可能是谁干的吗?”金燕诡秘地笑了笑。

    “当然想知道了”

    “我现在也拿不准,不过,我们可以合计一下,看看可能是谁,好吧?”见家旺点头,金燕接着问道:“你浇地的前一天,都有谁知道你要去浇地的事儿?”

    “顺至呀,那天吃过晚饭,我们俩在街上唠了一会儿,我跟他说准备明早去浇地。”家旺想了想,说道。

    “那不对呀,你们俩关系那么好,他明明知道我们家的地还没有浇完,第二天还要继续浇地,他为啥不告诉你呢、”

    “怎么,顺至知道你们家在那里浇地的?”

    “是啊,那天他去地里看了看,我店里下午没啥事儿,就回了娘家,到地里给二哥送饭了,在地头上他还和我打了招呼的,这个错不了。”金燕言之凿凿。

    “那头天晚上我们说话的时候,他该跟我说一声啊,他也知道咱们两家不怎么对付……那他是不是忘了跟我说呀?”家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对!有可能是忘了告诉你,我有时候也爱忘事儿。”金燕抿了一口水,并示意家旺喝水:“那,咱们再说说那次点炮仗的事儿?”金燕笑着征求家旺的意见:“相信你也听说了吧。”

    “出事儿的时候我在省城打工去了,那事儿我回来听说的,真不是我大哥干的……”家旺显得很激动,站起来想解释,又被金燕伸手示意坐下。

    “我说是大哥了吗?咱们两家,我家兄妹三个,你们家弟兄三个,年龄都差不多,在枫林渡住这么长时间了,谁什么样子还不清楚吗、装能装得下去吗?瞒能瞒得了吗?”金燕接着说道:“咱大哥压根儿就没有买二踢脚,怎么放那个炮仗啊、”

    “你咋知道大哥没买炮仗啊?”家旺非常疑惑。

    “我是不知道,可我们家那口子知道啊。”金燕略显得意地说道;“你是知道的,他在镇上上班,前些天在外省,有人用炸药办坏事儿了,所以国家对炸药管控得紧了,镇上对所有村子做了一个调查,谁存炸药要没收,有枪的要收缴,有买了大号炮仗的也要登记备案的,上面没有大哥的名字,据村里的支书讲,他问过了,大哥只给孩子买了两包鞭炮。”

    家旺长长的出了口气:“现在好了,我大哥总算是清白了。你们家的人要是都像你这样明白事理就好了。”

    “你是不是要说那道咒符的事儿了?”金燕笑着问家旺。

    “怎么?你也知道了?”家旺越发吃惊。

    “我为啥不能知道啊?”家旺得到了一个反问:“昨天傍黑的时候,我二哥来我这里跟我说了,他说你们家的人很生气,扬言要跟我们家拼命呢。当时我大哥知道了这件事,就去问我二哥了,绝对不是他们哥俩干的,要是真的干起仗来,就等于是承认了,要是说不是他们,估计你们也不信,所以我大哥就让我二哥来我这里,让我拿个主意。所以我就知道了。不是我两个哥哥干的,你相信我不?”金燕真诚地看着家旺。

    “我相信你!”家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不是相信你,我一直怀疑有人捣鬼,可就是找不出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我的两个哥哥。”家旺显得很难受的样子。

    “这样吧,”金燕隔着桌子,凑近了家旺:“到底是谁在挑拨我们两家人,我也想知道,可现在我也拿不准,我有个想法,或许能让那个挑拨离间的人显出原形,你愿不愿意听听?”

    “我当然愿意听了,你在上学时鬼主意就多。当时大家都讨厌王攀,你就先在王攀的位置下面撒了一点儿石灰,再将那一包石灰连纸带石灰丢到老师的锅里,后来,老师在王攀的座位下面见到了石灰痕迹,可怜的王攀就被老师给赶走了。王攀现在还蒙冤呢。”话说开了,误会快要解除了,家旺的心情也轻松了起来,开始和金燕打趣了。

    这倒是让金燕不好意思起来:“我还以为谁都不知道呢,谁让他令人讨厌呢,我这么赶走他是在为民除害……”刘金燕突然话锋一转:“哎,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莫非你一直关注我?你知道了又不告诉老师,你当时是不是……暗恋我?”后三个字是金燕鼓起勇气说出来的,旋即金燕又补枪:“哎,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你怎么还脸红呢,承认了是不是、哈哈哈……”

    家旺笑着起身,:“说吧,说说你的好主意。”

    当金燕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的时候,家旺怀疑地说道:“这,这能行吗?”

    金燕却很自信地说道:“你就相信咱老百姓就行了!当年,小小的我都能将王攀那个捣蛋鬼整走,现在我就能将那个坏家伙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