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猫站在椅子上，上半身伏在屏幕前，前爪飞速地敲击着键盘。

    “它叫‘老大’”，钟同一介绍道，他本想把“猪头”带给“南顶孃孃”，可猪头早已被预定了。临行前，瓦当的前台还单独附赠给钟同一一袋猫粮，因为这只最傻的猫是食量最大的。

    而真正促成此行的，不只是钟同一的善心间歇性发作。从昨晚开始，他总能不经意地听到其他人的心声，尤其是今早在大堂遇见的那个精神病，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这种“谛听”的功能，钟同一见识过两次，一次是在海北，另一次就在这座孃孃庙里。

    来都来了，钟同一打算捎带着把能办的事儿都给办了。

    事儿有三件：1、寄养“老大”；2、归还谛听；3、打探消息，有关鱼红衣的消息，当初他答应过每个月带小红到人间逛一次，如今却完全断了联系。

    关于这三件事，他一一想好了措辞。只是从进门到现在，南顶附身在老大身上忙活了大半小时，钟同一始终没找到开口的时机，于是他搬来座椅，在自认为不打扰这位职业神仙的前提下，观摩祂的日常工作。

    嗡嗡嗡…

    “在这儿接吧。”

    钟同一刚抬起屁股，听到南顶这么说，“噢”了一声，按下接听键。

    “国庆我结婚，大订小订一起了。”

    “哈？”

    “今晚…不是，明天凌晨4点的飞机，机票我给你和夜子都买好了。”

    “呃…”

    “下来后直接去动车站，到青峰峡的票也买好了，我在雨城站接你们。”

    “啊…”

    “请柬小程序你赶紧填。嘟嘟嘟….”

    钟同一一阵脑壳疼，但还是听明白了：朱芃和也莱要结婚，小订是下聘，大订是婚礼，话说江南和蜀地的婚俗一样吗？新郎倌儿听上去很忙的样子啊！好吧，到时候跟个廊柱似的按流程走就完事儿了。

    “抽屉里有手机。”见钟同一在愣神，“老大”转过头，用湛蓝的眼珠直视着他，右爪在抽屉上方拍了拍。

    “这…不合适吧？”钟同一拉开抽屉，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根牙签状的物品，插拔、扫码，一气呵成。

    趁他填请柬的功夫，南顶在一旁说道：“你顺道去趟青城——第五洞九仙宝室，问你朋友的下落；记得收敛点，我属于开放网络；猫儿我收下了。”

    “真的假的？”钟同一心里想：《太平广记》，古典短篇小说集，情节相当雷同，就那几个地名也是反复出现。

    “神仙55卷，提及胎城、青城不下10次，两地往来频繁，你这次去…长点心。”

    “噢，那我先撤了，都快10点了，我要去接人。”

    “你等会儿，今天你哄得我很开心，手机送你了，再看看这个。”见钟同一茫然的样子，祂的心情似乎更好了，跃上桌后舔着猫爪说，“这！就叫无目的的合目的性。”

    钟同一心想，那“无目的的不合目的”算不算惊吓？他顺着南顶的爪子，目光落在一篇文档的结尾，那里写着：

    “有限自然，无限人文，以人文为自然，以无限为有限。”

    意思钟同一能懂，是说自然属性是有限的，人文（社会）属性是无限的，人文属性可以转换为自然属性，当然最后一句是墓志铭来的，大家耳熟能详。

    “妙不妙？”南顶站起身，一爪扶着显示屏，一脸陶醉地抬头望天，“你攫取来的，同步给我了。”

    钟同一皱眉，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