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似乎总是会从一个地方走向另一个地方。”

    “是吗，那你说我也会是吧。”

    “我不知道，应该也是吧。”

    “真希望我能知道。”———————————————

    雾气夹杂着阳光，穿过若望卧室的落地玻璃窗，落在若望疲惫而略显稚气的脸庞。

    像无数个早晨一样，阳光温暖而温柔，空气干净而清新，但若望在舒适的被窝中却感到不曾有过的疲软。

    他在阳光下睁眼，楼下的早餐摊照常开着，热情老板的吆喝声和食客的随和应和声一如既往，，马路上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从未在清晨缺席，广场舞大妈的播放器也开始工作了，和这阳光同样惬意。

    若望看向窗外，两侧的楼房向远处延伸，楼下的停车棚不时响起电动车嘀嘀的警报声，停车棚旁边店面窄小的早餐店外面坐满了人，老板在大声的吆喝，食客三三两两围在小桌子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聊着今天的天气，昨天半夜吵架的那户人，还有从小贩那里便宜买的玩意儿。

    若望在早餐摊飘入的香气中翻身下床，若望惬意之余只觉莫名的疲惫。

    若望翻身坐起，看着落地窗倒影里的自己，那双眼睛尤其深邃。

    “怎么能这么帅？太犯规了。”

    当然了，宅男也是有性格的。

    在剧烈的疲软中，若望与倒影中那另一个自己的眼神交错，黑暗中的一幕幕突然闪过若望的脑海，那混沌眼神，那佝偻的身影，若望一旦想起，脑海中回忆里的情形就挥之不去。

    若望的衣服整齐叠放在床边，这是他的习惯，枕头旁是他睡前提前准备的第二天的衣物，房间里的布置一切如常，手机也乖巧的在老地方充电，让若望不得不怀疑那是不是一场梦，是不是一段不真实的记忆。

    “记忆！”若望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是怎么回家的？”

    如果可以的话，若望更希望包括巷子里的记忆全都想不起来，而现在的情况让他的脑子更为混乱。

    “难道真的是梦？”他找不到更合理的可能性解释他所经历的事，他骤然混乱的心绪也无法再让他冷静的思考。

    他脑海里萦绕着那段残缺的词组，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若望掀开了被子，艰难的爬下床，他坐在床边，早上的清寒裹挟着若望的身体，反而让他浆糊一样的头脑稍微清醒点。

    若望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早晨，六点多准时响起的广场舞歌声早已无法再让他心烦意乱。

    若望想到昨晚的场景，在满心的疑惑下，无端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穿起拖鞋，目光落到拖鞋上马里奥一向自信的笑，若望叹了一口气，他暂且不去回忆昨晚整个过程的来龙去脉。

    身体的劳累加剧了若望进食的渴望，若望一步一步艰难的踏向客厅。

    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后，若望习惯的看向了在阳光照耀下闪着光的茶几。

    一下子，若望的双腿仿佛无法动弹，双眼的瞳孔地震一般，整个人如同被美杜莎的蛇发石化愣在原地。

    茶几上，赫然摆着两袋有着超市标志的塑料袋，阳光下，两个透明的塑料袋里，分明是他每次进超市都会买的香菇炖鸡方便面，还有为数不多符合若望身份的饮料。

    两袋方便面水平叠放在桌子上，方便面之间有似乎是白纸的边角部位突了出来，若望抽出来，上面有一段字，但此时若望的心情很复杂，急需一碗香菇炖鸡平复心情，若望抽出那张纸，放在了茶几上。

    他颤颤巍巍来到厨房，稳住情绪打开煤气灶，放上平底锅，平底锅里已经参好了水。

    平底锅下跳动的火舌被钢铁压制着，若望无法解释更说不清现在自己所处的情况。

    香菇炖鸡已经告诉若望昨天晚上的一切并不是空洞的梦，并且确实存在，但若望实在无法想明白自己是如何到的家，没有道理发生过的事，为什么会有无法推翻的证据莫名其妙的出现，为什么现实的推断与结果可以完全不能合理的接洽。

    若望拿着方便面，撕开了一个口子，香菇炖鸡这味道他真的吃了很多年。

    水烧开了，准备了一个空和碗一杯冷水，若望先将已经烧开的水倒出一部分到碗里，再把面饼丢进平底锅，水刚好淹到面饼的一半，若望用透明锅盖盖好平底锅，食指在锅把上敲击着，若望尽量专注的看着锅内的情形，面饼浑身开始冒汗，逐渐塌下了腰板。

    若望右手拿起筷子，左手迅速掀开锅盖，筷子一阵搅和后拿起平底锅，把里面的水全部倒进洗碗槽，烟雾从洗碗槽里升腾，若望迅速把调料包丢进洗碗槽里的热水中泡泡浴，再把事先准备好的冷水倒入锅里，面条在平底锅中央吞云吐雾，若望举起平底锅，平底锅像摇摇车一样在若望手里摇晃着，冷水滑过面条的每一个角落。

    迅速倒掉冷水，若望重新盖住了锅里的面条，把洗碗槽中的调料包拿出来，再一丝不苟的将里面已经融化微热的调料倒进那碗已经分开的干净热水里，调料迅速在热水里晕开，趁着水还没有反应过来，若望左手又掀起锅盖，右手拿筷子把面一股脑的夹进碗里。

    只有在这种时候，若望才能暂时放下混乱的心绪。

    若望端着面，坐在沙发上，面对着茶几上和方便面一同出现的一张纸。

    若望考虑着要不要看看这张纸上的内容，未知的危险和好奇心的驱使在若望心里博弈，对于这种生活常见的状况，若望直接放弃思考，毫不犹豫的坚持了他对待选择困难症一贯的办法：数面渣。

    每包方便面里面或多或少都会有从面饼上脱落的面渣，可能是搬运碰撞，也可能是闲的没事的社畜青年随意抽奖。一般来说，大部分人会把面渣一起泡进泡面桶里或碗里，但是对若望来说，面渣在煮泡面的收尾阶段根本夹不进碗里，还会影响面条整体的口感和完成度，总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若望就开始用这种老祖宗喜欢的方法解决生活中不算多却又无处不在的那些问题。

    “决定了，这次奇看偶不看。”“一，二……七，八……二十二，二十三……三十一……三十一。”

    若望放下了方便面的袋子，看着那种纸旁边一排排的面渣，深呼一口气，拿起了那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