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脑海中闪过许多疑问，搜肠刮肚的思考，却都无法找到答案。

    可能是搜肠刮肚的太厉害，很快便感到饥饿。

    酒楼中传出的香味十分诱人，屏蔽了他的思考能力，脚下不由自主走进去。

    “贵客想吃点什么？”

    江向南从尸体上扒下来的衣服被李崇江用鞭子抽烂了，现在穿的是于弗为他准备的衣服，任谁都能看得出，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料子。

    小二肩上搭着毛巾，点头哈腰。

    “这里有什么招牌菜，嗯，上菜要快，慢的就不要了。”

    离香味越近，肚子饿得越厉害。

    江向南找了个墙角处没人的桌子，完全没在意小二身体一瞬间僵直，胖乎乎的掌柜连蹦带跳的从柜台后面跑出来，走到一半连忙止住，跑去后面厨房端出两盘糕点，小跑至江向南跟前。

    “贵客是饿了吧，先尝些糕点垫垫肚子，我已经嘱咐厨房快些上菜，我们店里最有名的……”

    胖掌柜报了几个菜名，僵直的小二连忙奔向厨房。

    江向南终于察觉到异常，从他进来之后，酒楼中变得十分安静，原本在街上都能听到的大声说笑，此刻只剩下窃窃私语，一个醉酒的男子口齿含糊的嚷嚷，立刻被他的同伴捂住嘴，生拉硬拽拖出酒楼。

    窃窃私语的都是方言。

    胖掌柜努力将自己的口音向普通话靠拢，还特意放缓语速，显然是在迁就自己。

    来到这里之后，江向南听过最标准的普通话来自于弗，其次是李崇江，别人都或多或少带着口音。

    他猜想在这里普通话是官话，自己说了很标准的官话，让酒馆里的人对自己的身份产生猜想和敬畏。

    为什么是普通话？

    酒馆墙上挂着些字画，所用的都是中文，简体字。这些天于弗向他请教数的问题，所用也都是简体字。

    即便是在影视剧中，出于需要演员都是说普通话，字画之类还是会用繁体字。

    简体字、普通话，都是自己最熟悉的，好像是在有意迎合自己。

    江向南再次怀疑自己是否在梦中？

    然而酒楼客人的方言口音他连听都没听过，只在语速稍慢的时候能勉强辨识出说的什么。

    梦中不可能出现自己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带着种种疑惑走出酒楼，江向南连刚才吃了什么都不记得，好在肚子是填饱了，这个没办法“忘记”。

    无目的的走在街头，他发现路边的建筑并非全都是古代风格，有很少的几间风格偏现代，使用大块的玻璃作为装饰。

    进出这些店铺的客人都是有钱人，衣着明显区别于其他人，但在店铺中，他们的神色或多或少带着些卑微。

    这很奇怪。

    正当江向南打算进去看一看的时候，一道劲风袭来，箭矢撕裂裤腿，几乎擦着他的小腿钻入地下，留下一道鲜艳的血痕。

    忽然遭遇这样的情形，他脑中一片空白，竟愣在原地不动。

    “嗖”

    又是一支箭矢，寒光闪烁，钻入江向南的小腹，鲜血喷涌，瞬间染红衣衫。

    他惨叫着倒在地上，挣扎几下后失去意识。

    ……

    江向南走出府邸之后，他屋里的几样东西便被摆放到于弗跟前。

    被弯曲或折叠成各种形状的木头、金属和砖头。

    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捏起球状的木头，摇晃几下，里面还有同样为球状的金属。

    木头球是完全封闭的，没有丝毫缝隙。

    技艺再高超的木匠也不可能做到，但对君子来说轻而易举。

    随手将球丢掉，轻笑道：“我刚成为君子的时候也是这么好奇。”

    他闭上眼睛，无人敢打扰。

    不知过去多久，有人在门外禀报，他所说的是于弗正在等待的消息，也是唯一可以打扰于弗的事。

    “江公子被抬回来了。”

    “根据他当时的反应来看，没有丝毫应敌的经验，也没有动用君子的能力。”

    于弗睁开眼，嘴角上扬，“看来确实没什么背景，只是新晋的君子。”

    眉头微皱，喃喃自语，“可他的官话很标准，显然是常年和‘礼’打交道。”

    士兵们熟悉自家将军，立刻退出去，并关上门。

    修长有力的手指敲打桌面，神色变幻不定，迟疑最终被贪婪取代，“再试一次。”

    “备马，我要去见丁史官。”

    ……

    贯穿腹部的箭矢已被取出，上了药，清凉和酥麻掩盖了疼痛。

    被人喂了一碗滚热苦涩的汤药，江向南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些血色。

    他就这么在床上躺着，吃喝乃至大小便都有人伺候，于弗也经常来探望，并向他承诺一定会抓住恶徒，为他报仇。

    江向南心中冰冷，夜晚一次次在噩梦中惊醒。

    摸着腰上厚厚的布条，黑暗之中，他面目狰狞。

    虽然不确定对方的目的，但他知道绝对是于弗干的。

    之前还惊喜于透明火焰的特殊能力，可面对突如其来的利箭，它能做什么？

    生死都在别人手中。

    当囚犯时如此，努力自救，看似赢了，结果仍然如此。

    他讨厌这种感觉，想要摆脱，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连方向都没有。

    这又是于弗的游戏吗？

    愤怒与恐惧，无处宣泄，他甚至不能流露出丝毫。

    一种奇异的力量自江向南体内涌出。

    他的身上亮起各异的光芒，其中一种十分熟悉，曾在洞窟内的尸体身上看到过，燃烧的、跳动的一团团火焰。

    立刻用被子遮住全身，从头到脚，不露出丝毫。

    他不想让于弗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曾在尸体上燃烧的火焰出现在江向南身上，上次因为恐惧没敢接近，这次想躲也躲不掉，他反而镇定。

    看着像是火焰，其实只是光芒，一种符号释放的光芒。

    符号分为两个部分，外圈是火焰，内圈是闪电。

    类似的符号还有五种，全都是由闪电和另一种图案构成。

    江向南不明白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心脏剧烈跳动，声音连他自己都能听到。

    很快发生更加令他震惊的事情——心脏不跳了。

    先是听不到剧烈跳动的声音，然后脉搏也摸不到。他将手指搭在颈部，这里的脉搏是最强最清晰的，然而也感觉不到。

    心跳真的停了。

    因为诧异他屏住呼吸，等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已经很长时间了，却始终没有窒息的憋闷感。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但他还活着。

    真的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