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就这样趴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顾言靠近她，准备再说一遍，才发现她额头上的伤，白色的纱布下渗透出鲜红。

    他又看了看莫小北发呆的眼睛，真是不适应这样的莫小北。

    他突然觉得还是那个古灵精怪、假意奉承、捧梗的莫小北可爱！

    但是他知道，现在的莫小北才是真实的莫小北，才是“英雄主义”偏爱的莫小北。

    正是因为他无意间看到了真实的莫小北，才觉得戴着面具示人的她也显得弥足珍贵。

    顾言将药箱放到桌子上道：“我给你换药。”

    “不用，死不了！”莫小北换了一个方向，还是趴在桌子上，头枕着手臂。

    顾言没接话，也换了个方向，小心翼翼的帮她拆纱布，伤口和纱布连接在一起。

    顾言一拉扯，疼得莫小北吸了一口凉气。

    顾言温柔道：“疼是吗？我轻点。”

    空旷的屋子里流淌着顾言点的那首歌，莫小北听出顾言声音的温柔。

    她空洞的眼神，终于聚焦在咫尺距离顾言完美的脸上。

    “顾总，你今天真的好温柔，我都有些不习惯。”莫小北面无表情道。

    顾言撩起莫小北的刘海，一边处理伤口一边笑道：“那你可要好好珍惜，我不常这样。”

    “你就不好奇我发生了什么吗？你为什么不问我？正常人都会问吧。”莫小北道。

    “你想说的时候会说的，你不想说我问了你也不愿意说。”顾言道。

    “你都不问，怎么知道我不愿意说？”莫小北反问道。

    顾言一愣：“这我倒没想过…不过，成年人的世界里，都是点到为止。”

    莫小北若有所思道：“是吗？可能，我还没成年！”

    “嗯…我忘了我们之间有代沟。”顾言突然想起了他们之间差了快15岁。

    “年龄只是数字，心若年轻，岁月不老。”莫小北不以为然。

    顾言看了看她，没接话。

    他贴好免缝医用胶带道：“好了，洗脸的时候避开伤口。”

    “伤口愈合以后，每天擦这个药，祛疤痕的。”顾言从药箱里拿出一支去疤膏。

    莫小北接过来看了看：“你东西还挺齐全。”

    说完又将药膏放回药箱：“不用了，如果留疤了，说明我应该记住今天。”

    “脑容量有限，应该记住美好的事情。”顾言收拾好药箱放到一边道。

    “如果没有美好的事情呢，即便有，也是甘尽苦来。”莫小北摸着额头的伤道。

    顾言看着莫小北的背影，眼里蓄满了心疼。

    他走近笑着道：“吃饭吧，我也饿了。”

    “怕你饿的胃疼，所以就随便做了点，明天再给你做好的。”

    莫小北看着餐桌上的三菜一汤，心想：我真是走了狗屎运。

    心里满满的感激，看向顾言：“谢谢你，顾总，真心的。”

    “我知道，你这次，是真心的！”顾言看着她意味深长道。

    莫小北尴尬笑道：“以后，我也会真诚的。”

    “一顿饭，就让你对我改观了？你未免太心软了，”顾言道。

    “不全是。”莫小北微笑道。

    顾言坐下道：“吃饭吧。”

    “这么重要的节日，不喝酒吗？”莫小北环顾桌子后说道。

    “你要求还挺多，情绪不好，别喝酒了，容易醉，另外你要有自我保护意识，不要在异性家里喝酒。”顾言给莫小北盛好饭道。

    “可是我想喝，再说了，你的人品我还不放心嘛？”莫小北讨好道。

    “是我不放心你的酒品。”顾言笑着看向莫小北。

    莫小北努了努嘴，保证道：“我的酒品很好的，喝多了，不哭不闹，只会睡觉，也不打呼噜。”

    “那喝点红酒吧。”顾言拿她没办法，只好妥协道。

    正在充电的手机铃声想起，是微信语音来电…

    莫小北走过去接听道：“喂，怎么了？”

    “东篱，睡了吗？现在有实时热门词条你做吗？大过年的实在找不到人了，10块钱一个。对应一篇公众号文章，50一篇！”

    莫小北犹豫道：“我在朋友家，可能不太方便。”

    “帮个忙行吗？下次所有词条和公众号主题你优先。”对方道。

    “那好吧，你把关键词和要求发我。”莫小北想了想道。

    对于莫小北来说，读书和挣钱是最好的修行，前者让人不惑，后者让人不屈。

    何况她能把读书和挣钱结合在一起，没有拒绝这种修行的道理。

    莫小北走到餐桌前，不好意思道：“顾总，能借用一下你家电脑吗？我有份兼职要做。”

    “现在？半夜两点做兼职？”顾言看了看手机诧异道。

    莫小北点了点头：“嗯！”

    “电脑在书房，你跟我来吧。”顾言领莫小北来到书房：“密码是6个1。你要多久？”

    “半个小时差不多。”莫小北道。

    “那你快点，菜都凉了。”顾言嘱咐道，说完打开空调，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莫小北赶紧打开电脑，开始做任务！半个小时后，终于搞定，收款。

    她伸了伸懒腰，目光落在顾言书桌上的巴西木，它已经冒出新芽，新的一年，新的希望。

    她摸了摸娇嫩的绿芽，笑了笑道：“看来他很喜欢巴西木，还从公司带回家了…真好！”

    她拍了张照片，发微博道：“真好！新年快乐！”但是转了半天显示发送失败。

    于是，她在电脑端打开网页版微博，当她准备退出顾言的微博账号，登录自己的微博时。

    ‘英雄主义’四个字赫然出现自己眼前。

    她想到了什么，看了顾言微博账号发出的所有评论——都是给东篱的。

    从她入职多麦公司这半年里，她发的每一条微博，‘英雄主义’都会评论，而且两人还经常私聊。

    而鉴于虚拟世界谁也不认识谁的特点，莫小北毫无防备之心的跟他吐槽了工作和生活中的很多事情。

    吐槽自己的上级是资本家、变相给自己加工作压榨她…

    说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着社会精英，其实工作中又事妈又苛刻…

    更说他是渣男，不守男德，一把年纪有老婆了，还仗着俊俏外表魅惑公司女员工…

    反正只要她工作中被顾言责备的时候，就一定会跟‘英雄主义’吐槽他…

    而‘英雄主义’每次都很附和她，甚至帮她一起吐槽说顾言。

    两人目标一致，莫小北觉得两个人是2b青年欢乐多。

    有时候莫小北在工作中遇到了问题，还会请教他，他也能给出跟中肯的建议和思路。

    一来二去，两人竟有相见恨晚的遗憾感…

    而自己今天走途无路，唯一能求助的却是这个被她语言鞭尸了无数次的顾言，关键对方都知道，自己真小人，顾言真君子…

    莫小北觉得自己真是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恨不得拥有瞬移的超能力，好马上消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