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魔王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路西法尽可能的操纵着自己的意识脱离初代魔王的身躯，虽然成功但却无法脱离其3m的半径，且对方的感知仍在传导。

    “如字面意义所述，这个世界上拥有能够打破世界上限屏障潜能者的人数为145720人。

    但如何将其潜能完全引导，并消去彼此最大限度相互厮杀的可能，成为合格且稳定的战力，你觉得有什么好办法呢？”

    哈里莉只是半眯着眼，看着路西法迷惑的神情。

    “方法的话……变强的最佳办法，就只有战斗了吧。但又要最大限度减少彼此厮杀的可能，就需要有足够的，敌对者用于这群人锻炼，何况……前进的目标呢？”

    但说到这里，路西法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现在的情况都没完全了解，连忙询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什么这里的空气中都是那种恶臭味，大地都是废墟和灰烬。”

    “现在是特雷米修亚王国建国前40年，也就是末约1500年前。这里，也就是弗里镇，遭到了来自隔壁的王国波里莫斯的袭击，被彻底毁灭。”

    路西法隐隐吸了口气，问道：“连一个幸存者都没有吗？”

    “看着这片大地，你觉得呢？”

    哈里莉平静的反问道，路西法不用再多说便也知道了结果。

    “现在是持续数千年的混战的末尾，同时也是虚假的和平的前奏。

    现在只不过是让失去记忆……不，这段记忆你本来就不曾持有，倒不如说算是更完整的补全而已。”

    “我不是，第五代魔王吗？那么初代的记忆应该也一同持有对吧。”

    路西法咬了咬并不存在的指甲，问道。

    “初代魔王连灵性都不曾持有，是真正的工具，执行者，空壳，利用我的残余影响物制造出的非生命体。

    魔王的记忆是自二代魔王于死之前研究出的拟魂术式核心，储存传承下来的，因此姑且算有些许自我。”

    说到初代魔王时哈里莉明显语气带有一点不爽，但说魔女时态度却出现了一个小转弯，柔和了许多。

    “你的残余影响物？对了，之前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直系吗？那是什么意思呢？”

    初代魔王的身体仍在向前步行，缓缓走过哈里莉的圆桌，路西法便在这时转过头来。

    “遥远被称作神代的岁月，我是名为死亡女神的存在，自诞生之初，便被赋予了掌管冥界与死亡的权能。

    但，那处地方却是完全不同于凡世的亚空间，是与世界的底层相连接的灵魂归离之所。

    除去我之外，便再无人长久驻留此地。”

    哈里莉坐起了身子，连带着那格格不入的纯白桌椅也一并消失在了那灰烬的大地上。

    但她的声音，却持续在路西法的耳边回响。

    “那是世界的混沌初开的时刻，法则被原初之龙逐步分离，切割变作秩序与混乱的双生神。

    我被留存了下来，与我双生的死亡魔神则被原初之龙大人亲自斩杀，只剩下尸骸被放逐到了凡世之外的虚空中。

    比起其他的女神们的庆幸感激，我感受到的却是奇怪的寂寞。

    因为我在那时便看到了，我在未来无尽孤独的黑暗。”

    哈里莉顿了一会，继续说道：

    “在那以后的数千年间，我在冥界之中无尽的徘徊，所看到的只有象征死寂的冥石，和那连接着世界之根源的长河。

    偶然有姐妹们创造的生灵以身死之躯出现在那里，便很快会有同伴前来搭救他。

    纵使向其提出诘问，我却只能感知到他们对死亡的恐惧与厌恶，以及对我深深的疏离。”

    虽然不是听的很明白，但路西法还是能感受到她言语中的寂寞，于是安慰道：

    “对死亡的恐惧，应该是每一个生命的共通之处吧……但为什么你只有偶然的机会才能看见逝去者的灵体呢？”

    “我的姐妹们所创造的生命，是带有神性的半完美存在，因此寿命极其漫长，除去战斗和灵魂腐朽破损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死去的可能。

    长久的迷茫之下，我选择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孩子，来陪伴我和维护冥界的运作。

    但，或许是因为我自身的神性特殊，我无法创造出任何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

    纵使使用了自己身躯的一部分用于创造，最终也只有一个堪堪能叫做生命的半成品死灵罢了，连回答我的迷茫都无法做到。

    在这些时光间，只有寥寥无几的姐妹愿意来到冥界拜访我，甚至只是因为一些不足称道的理由罢了……

    只有作为战争女神的西米拉，会半年一度的同我相见，只有同她聊天时我才能感觉到时间在我的身上流转。”

    路西法就算现在再笨也意识到了话题的危险性，连忙安慰道：

    “那样的话……或许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吧。数千年的孤独，我想即便是神明大人，也难以承受对吧。”

    “或许吧……但我还是不够满足。

    我想要自己创造出的生命，我认为那样的永恒是错误的，生命与死亡无法轮转。

    或者更准确的用内心的话语说，我只是想要，不再一个人孤单而已。”

    哈里莉明明只是平静的语气阐述着一切，却让人感到无底的悲伤和绝望，在这精神世界的幻影之中显得尤为强烈。

    路西法感知到来自初代魔王的身体的回馈增快了数倍，仅仅是几秒不到，眼前的场景便变成了一处崩塌的城市废墟。

    “至极序列一，再推演中，准备执行。”

    初代魔王手中出现了一张魔力变成的面具，带上之后便改头换面成了一个面部数道刀疤的中年男人面孔。

    身上的装束变成带有许多修补痕迹的皮甲，腰间别着一把无鞘长刀，步入了废墟之中。

    “我为了我的目的，第一次离开了冥界，去往了现在那被叫做古斯塔沃的地方。

    从那深渊之孔以力量扩大出一个可供我通行的通道，进入了里面。

    直到一个月之后，我才以类似被打捞起来的方式，回到了这个世界。

    不过你知道当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做了什么吗？”

    哈里莉突如其来的诘问让路西法咽了口口水，她有点不敢回答。

    初代魔王幻化成的中年男人已经走到了一处石屋废墟前，用力量直接轰碎了砸落的石块瓦砾木梁等杂物。

    在废墟之下的，是奄奄一息的母子两人，那个孩子看上去足有八九岁大，见到魔王后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恐惧坐倒在地。

    “切，就这种小鬼，还是赶紧被宰了比较好。”

    魔王用不屑的语气将面前的男孩贬的一文不值，手中现出类似烟卷一般的物品用火魔法点燃叼在嘴里。

    倒在房屋边角的女子单手抓住男孩的手，用虚弱的声音祈求道：

    “这位……大人，求您了，请救救……”

    话还没说完，那位瘦弱的女子便人头落地，掉在了男孩的面前。

    路西法的瞳孔微缩，她也没想到初代魔王动手会这么突然。

    “我有让你说话吗，贱民。”

    中年男子把手中长刀归回腰间，以魔力将其上的鲜血蚀灭，单手擦去点脸上的血渍反倒造成以血抹面的效果。

    “妈的，脏了老子的烟，晦气。本来还以为是什么能抓来卖钱的好货色，结果弱成这样。”

    惊恐之后转变为愤怒的男孩，随手抓起地上的尖锐碎石，发出愤怒的吼叫声朝他刺来。

    但魔王只是单手将他的头扣住，稍一使劲就丢回了墙上，一个人形凹陷伴随着散去的浓烟现出。

    “竟然能接我一下，有点意思。不过看你这没骨气的样子，还是趁早自裁得了。”

    魔王将嘴里的半熄灭的烟取下，吐出来一口浓烟，以更猛烈的魔力洗练将上面的血污蒸发。

    “接下来去哪里看看呢？”

    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魔王转身再度抽起了烟卷远去。

    哈里莉似乎是很配合的沉默了一会，突然再次接上话来：

    “我把西米拉，吃掉了哦。”

    伴随着灵魂肩处突然传来的触感，路西法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扭曲侵蚀感，以及难言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