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次日，程处默一觉醒来，舒服的伸个懒腰。

    “少爷请洗漱。”

    程处默刚一睁眼，便有婢女端着水盆，伺候他起床洗漱，心情一下轻快不少。

    还是回家好呀！

    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还有下人伺候。

    心中，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程处默两世为人，终于享受上纨绔生活，一时间啥也不想干了。

    不过。

    早餐过后，他还是出门了。

    有一件事，他今天必须去做，并非忙着去赚钱，那不至于他亲自出面，今日是要……送先锋营战死同袍的骨灰回家！

    他虽一直不知怎样面对，但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事情迟早是要经历的。

    原本轻快的心情，重新被悲伤的情绪填满。

    ……

    左武卫大营。

    程处默来到先锋营，众将士齐声相迎，“见过将军。”

    先锋营保留编制，自此从府兵制该为募兵制，成为固定的武装力量。

    陛下一系列的安排，将士们此时都知道了，心中自然是高兴的，一场千里奇袭之后，众人之间，早已成了生死兄弟，老兄们能在一起，自然比什么都强。

    况且，程处默担任主将，先锋营待遇定很不错。

    因为这次变化，此番出征归来，他们有段时间的假期，今日谁也没有离去，是等着见自己主将，更重于的是，为了送战死同袍回家。

    程处默抵达之后，先锋营并未耽搁，拉着一车骨灰罐，走出左武卫大营。

    此次先锋营战死数百人，程处默会一一送回去，幸好其中绝大多数人，家就在长安的附近。

    首先去的，自然是王小虎的家……

    王小虎所在新丰县，刚好在程处默的封地，是一个不大小山村，也就十几户人家。

    程处默等人一道，村口守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见他们都是当兵的，似乎往这边来的，少年热切的追了上来。

    “几位兵大哥，你们认识俺兄长吗？俺哥也是当兵的，他在左武卫，这回有没有回来？”少年半点不认生，滔滔不绝的问着。

    目光炽热，充满了希冀之色，期待着他兄长平安归来。

    “小娃娃叫什么啊？”见那少爷的眼神，程处默心中一动，蹲下柔声问道。

    “俺叫王小宝，俺哥叫王小虎，听说左武卫回来了，你们认识俺哥不？”王小宝不做隐瞒，说话句句不离他兄长。

    现场一阵沉默，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小宝家在那儿啊？咱去你家好不好。”程处默最终避重就轻，转移了这个话题。

    “你认识俺哥？”

    “认识，俺是你哥的同袍，这一次来，就是帮你哥捎个消息。”

    “行，你们跟俺来。”

    王小虎家的茅草屋，似乎重新修缮过，贞观之处，大唐政通人和，对于出征将士有很多优待，应该是村民帮忙修的。

    “小宝回来了，等到你哥没？”

    许是听到脚步声了，屋内一个老妇人走出来，人还未出门便迫切的问道。

    “娘他们是俺哥的同袍，说是帮俺哥捎消息回来了。”

    少年兴奋的跑到妇人身边，王母人不像少爷那么无知，她丈夫就是战死沙场，儿子便是结果了丈夫的职责，这一幕并不陌生，

    所以一见程处默他们，她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幸好被少年扶住了。

    “娘你没事吧？”

    “没事。”

    王母硬挺着站直，随意回来儿子一句，她的注意力不在这儿，盯着程处默，显得十分紧张，多次组织语言之后，忐忑的问：“莫不是，小虎……小虎他……”

    程处默不知怎么说，安慰道：“小虎他战死沙场，请婶婶节哀。”

    “我的儿呀！”

    等程处默说完，王母已经哭成了泪人，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这次是被程处默扶住的，从母亲的表情，王小宝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傻傻的站在那儿，两行清泪已经流下。

    “小虎战场上十分英勇，无愧与大唐男儿，朝廷应功赏赐，俺今日来，将他的骨灰一并回来。”程处默扶着王母坐下，有人抱着王小虎的骨灰和朝廷的赏赐，一并送到王母面前。

    听到程处默将王小虎的骨灰送回来，王母一下扑了过去，抱着骨灰罐不撒手，仿佛抚摸自己的儿子，“我的儿呀！”

    “哥！”

    王小宝也跑过去，蹲在母亲身边，抱着兄长的骨灰号啕大哭。

    王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欲断气。

    先锋营一众将士，在旁看着，心中痛如刀搅。

    看着痛哭流涕的王小虎老母幼弟，程处默一阵揪心，若不是为了就自己，王小虎也不会死，双手紧握，双目已是一片通红，心中堵得慌。

    “还请婶婶节哀顺变，小虎也不想您哭坏了身子。”

    王母哭了好一阵子，泪水才止住，起身行礼，向程处默道谢，“多谢将军，把小儿的骨灰送回来。”

    身为军中家属，王母知道这有多难，心中对程处默十分感激。

    “婶婶折煞俺了，小虎为了救俺而战死的，俺怎能让他埋骨他乡！今日将他骨灰送回来，乃是俺应尽之意，即便如此，也不及他的救命之恩。”

    程处默只觉得骚得慌，绕是他脸皮在厚，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连忙搀扶住王母，面对王母的道谢惭愧不已。

    “还请婶婶给俺一个报恩机会，跟俺一起长安吧，往后俺为您养老送终。”

    “战场上同袍互助是本分，将军不必这样做，小虎为国而死，那是他的本分，老身谁也不怪。”王母摇头拒绝了。

    “婶子也得为小宝想想，他年纪也不小了，到了上学堂的年纪，总得读书识字的。”程处默答应王小虎，要帮他照顾家里，自然不会食言。

    王母闻言一愣，穷苦人家，读书识字渴望不可求的好事，她不愿儿子错过这个机会，但她不想离开家乡。

    “多谢将军，但小虎自小在这里长大，俺搬走了，怕他回来找不到家，请将军带小宝回长安吧，教他读书识字，老身就住在这里，逢年过节回来看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