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

    卢一心才姗姗来迟，程处默到没怎样，内侍却稍显不悦，当然也没有说什么。

    和程处默一比，卢一心明显的不同，他对此十分的重视，专门换了一件新衣，发髻也是特意梳理过的，干净整洁，打理的一丝不苟。

    只是走路的脚步，显得略微有点飘，不小心绊了个踉跄。

    “小人见过内侍。”卢一心拱手行礼。

    但很显然，宦官对于卢一心，没有方才的热情，倒也没有多么过分，也礼貌的拱了拱手，一帮看眼色吃饭的家伙，看人下菜碟而已，这种情况也属正常，没必要放在心上。

    至于卢一心他自己，也处在一种恍惚中，根本察觉不了这些。

    “程处默接旨。”

    宦官站北朝南，程处默拱手立与下方，宦官清了清嗓子，朗声读道：“大唐皇帝召曰：今有长安程氏名处默……”

    之后一通长篇大论，程处默听的脑壳疼，但愣是没有听懂。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因为献治伤之法，程处默升官了，由兰州折冲校尉，升至果毅都尉，并受勋飞骑尉。

    “恭喜程都尉高升。”

    宦官宣读完毕，陪着笑脸，拱手向他贺喜道。

    折冲校尉乃从七品下，果毅都尉乃从六品下，等于直接脸升两级，甚至还封了勋，也证明了陛下的赏识。

    宦官有一丝恭维之意，果毅都尉也虽不过六品官，连朝廷中层都算不上。

    可谁让程处默家世好呢，有个好爹，即使他一事无成，将来也能继承宿国公的爵位，属于宦官巴结的存在。

    程处默也懂另一层含义，就是讨要赏钱，算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东西。

    但他如今欠了一屁股债，自己穷的叮当响，哪有钱给他的啊，本来是想赖过去的，只要脸皮厚一切不在话下。

    不过，老程显然也知道他的窘迫，早已经为他准备好了。

    陶金将一个托盘递了上来，他顺手给了那名宦官，“谢内侍，内侍千里奔波多有辛苦，俺的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谢都尉赏赐！”

    宦官接过托盘，掂量掂量，感觉分量不轻，脸上笑容更甚了几分，“陛下对都尉赞誉有加，颇为赏识，回京后定将委以重任，前途无可限量啊。”

    拿了好处，宦官自然不介意多透露两句，反正不算什么秘密，左武卫远离长安，消息不通而已。

    他提前想告，算是讨一份恩情。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皇帝的态度，自然无数人关注着，如宦官之流，是靠揣摩圣上心思过活的，只要透出一点的腥味，他们就能闻出味来。

    宿国公乃是陛下心腹，程处默身世背景了不得，自己又露出才能，颇得陛下赏识，即便不靠宿国公，也能闯出一番天地，将来一定前途无限啊。

    到时候，程府也会水涨船高，不出几年，怕就会更上一层楼。

    多说这一句，宦官自然是出于好心。

    但这番话，听在程处默耳中，差点把他给整自闭了。

    “宦官跟自己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难道李二想重用自己？啊，不会吧！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让俺默不作声的，当个混吃等死的纨绔不行吗，干嘛非要让自己当官！官场那么黑暗不是自己能玩的转的啊……”

    见程处默情绪不好，令宦官一阵的不解，心中想着，“听到这样的消息，不该高兴才是吗？为什么会愁眉苦脸的？”

    “唉，贵人的想法不懂呀……”

    宦官心中感慨一句，也就没有在去想，身上职责还未完成，紧接着，宣读卢一心的圣旨……

    之后，又是一通的咬文嚼字，程处默没心思去听，反正听了也听不懂。

    “恭喜卢医正。”宦官拱手贺喜一句，多少有一些敷衍，想着有赏钱拿，总归给了个笑脸。

    卢一心也因此事，得封为：太医署医正。

    医正虽官位低微，只不过是从九品下，但已然入流了，与小吏可谓天壤之别。

    从一介白衣入品，跻身到官场了，身份的转换，令卢一心十分激动。

    他没有程处默的烦恼，脸上堆满了笑容，别人什么反应，他一点不放在心上。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宦官，千恩万谢的道：“谢内侍！有劳内侍了。”

    “客气客气！”

    到此，主要任务算是完了，宦官向程咬金行了一礼，道：“国公爷，陛下令咱家送来了半车酒，说是：让您好生的使用。”

    最后一句，算得上是一种告诫，李二知道他尿性的。

    “臣程咬金，代左武卫众将士，谢过陛下隆恩！”

    程咬金自然识趣，朝着长安方向，躬身九十度大礼拜谢后，摆出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干脆酒不经自己的手，直接运往了伤兵营，说是由他们蒸馏、保管，留日后治伤之用。

    ……

    程处默回到先锋营，升官的消息不胫而走，众将士一片欢腾，立马就有人来恭贺。

    “恭喜校尉！”

    “错了错了，该称都尉才对！哈哈……恭喜都尉！”

    “对对对，恭喜都尉！”

    ……

    将士们也乐呵呵的，平日里损归损、骂归骂，他们在心中，已经认可了先锋营，对这里有了归属感，也承认了程处默这个校尉。

    所以说程处默升官，众将士都与有荣焉，大家都为他高兴。

    对面众人的热情，他不能落了大家面子，勉强挤出笑脸来，实则心中一片苦水，他不想被李二注意到，什么出将入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高的志向，但似乎命运推着自己，在往另一条路上走！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程处默这个官，屁股还没有坐热，马上又得丢。

    当然，一切都是后话……

    三天，转眼而逝。

    一匹快马，快速穿过左武卫大营，直接去往程咬金帅帐。

    谁也没有过多注意它，只是当做普通骑兵。

    帅帐内，程咬金手中拿着一份简报，看完后递给牛进达，叹息一句：“唉！也是个苦命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