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诗涵不声不响地来到陆凡身侧，捏了捏他腰上的肉。

    这是让他住口，不要与两位长辈争论此事，私底下再聊。

    正合陆凡心意。

    “娘，话说我爹怎么没在家，又出去和薛伯父钓鱼了？”他换了个话题。

    “你爹和你薛伯父在忙着筹资为金蟾仙修庙设坛呢，过几天就破土动工了，你们正好赶上，可得去看看啊。”

    陆凡闻言眉头一皱。

    薛父和陆父的意思，基本上等同于薛家和陆家的意思，两家又分别把持了沂源镇的政商大事。

    若是连他们信了这金蟾仙，恐怕沂源镇镇民无一例外。

    接下来的谈话陆凡和薛诗涵都有意避开了金蟾仙的话题，氛围又恢复到了阔别重逢的欢喜当中。

    一番热闹的谈天说地后，薛母告罪请辞。

    “娘，您先回去吧，我有些修炼上的事需要和小凡哥商量。”

    “你们俩还真是分不开呢。”陆母调笑一句。

    薛母只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同意，旋即便离了陆府回家去了。

    “娘，我之前住的院子现在空着吗？”陆凡询问。

    “空着呢，一直有下人在打扫。”

    “我和柳幻就住那儿吧。”

    陆母皱眉不悦道：“哪有下人和主人家住在一个院子里的？”

    “她也是修行者。”

    “那还像话。”

    陆凡作为陆家唯一的直系子嗣，住的地方却并不显眼，只在大院东南一角的一颗老杨树下，有一间青瓦小院。

    陆凡年轻的时候把这间院子叫做鸿鹄院。

    在堂屋落了座，三人一猫围坐，陆凡把金蟾仙的护身符拿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诗涵，你看出这护身符上的蹊跷了吗？”

    薛诗涵点了点头，将护身符拿起，指着其上的金蟾纹路，开口道：

    “小凡哥你也知道，我师尊略懂一些望气卜命之术，这一年耳濡目染我也学到了些许皮毛。”

    “这护身符用材只是普通的桃木和黄纸，其中既无阵法也无符篆，本不应该对气运有什么影响。”

    “但这个金蟾纹却有大问题，我能感知到它在不停地吞吐气数，而我的那一枚。”

    说到这，薛诗涵将自己的那枚护身符取了出来，指了指金蟾纹的右眼，道：“我将蟾蜍右眼的丝线抽掉之后，对气数的吞吐立马便停止了，但吞进去的气数竟然消失不见了。”

    陆凡听出了薛诗涵语气的变化，疑惑道：“气数消失不见是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嗯，一般而言天底下的气运是守恒的，小到人与人，大至族与族，虽然气运会随着地脉龙气变化而不断流动，但总量会一直维持不变。”薛诗涵解释道。

    “例如人族有如今的鼎盛之势，便是掠夺了当初妖国百族的气运，再加上北境莽族、南荒蛮族、东海鲛族和西漠大食国。”

    “也就是说，被金蟾纹吞噬的气数都通过某种不知名的手段流转到了别人的身上？”陆凡做出了一个合理的推测。

    “我惊讶的地方就在于此，这金蟾纹上没有任何灵力流转的迹象却能够吞噬气数，简直闻所未闻。”

    陆凡沉默一会之后，开口询问道：“吞吐的气数从何而来，到何处去？”

    “大致的过程是透支佩戴者今后的气运，再吐出十之一二反馈到眼下，也就是说佩戴这护身符短时间内会运势大涨，但一旦衰败，便会处于万劫不复之地。”

    “我觉得咱们爹娘肯定人手一张护身符。”陆凡苦笑道，“说服他们丢掉这符可不容易。”

    “无妨，这护身符吞噬气数的速度并不算快，不急于这一时。”薛诗涵凝结灵力成针，将陆凡护身符上的一缕丝线挑出。

    “明天一早老地方见，咱们一起去探一探那金蟾仙的虚实吧。”陆凡接过护身符，开口道。

    “好啊，那今晚我就在你这睡下了。”

    “为什么？”

    “因为你半夜肯定会一个人跑出去确认此行有没有危险啊，”薛诗涵弹了弹陆凡的额头，“这次你可别想把我扔下。”

    “行吧。”陆凡无奈一笑，“今晚咱们一起去摸一摸那金蟾仙的老底。”

    “我先回去跟我娘探探口风，晚饭之后再过来。”

    “好。”

    ……

    薛诗涵走后，陆凡领着柳幻到西厢房里收拾了一番，指着那床大红褥子开口道：“这里离我的卧房不算远，你就在这住下吧，如果嫌地方小可以和我换。”

    “陆凡，我觉得那金蟾仙和狐妖仙可能是同类人。”

    “何出此言？”

    柳幻摇了摇头，“只是直觉。”

    “话说，你怎么不叫公子了？”

    柳幻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脚下的地面。

    陆凡心下了然，笑道：“不是说蛇人冷血自顾吗？看起来不像啊。”

    听见这句话，柳幻脸上露出一丝黯然，撩了撩耳边发丝，自嘲道：“奴家只不过想要博得公子的信任，尽早恢复自由之身罢了。”

    “你能单独把尾巴变回来吗？”陆凡突兀地问了这么个问题。

    “能。”

    话音刚落，一条纤细的粉色蛇尾从柳幻的裙底滑落，在地面来回扫动。

    “有什么事吗？”

    “没，我只是想告诉你，在剑心峰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尾巴晃来晃去挺可爱的。”陆凡踌躇片刻又加了一句，“我很喜欢。”

    此话一出，柳幻还没开口，一旁挠着鸡毛掸子玩的陆灵便炸了毛。

    “喵！陆凡，你都没有夸过我可爱，居然夸这个蛇妖可爱，太过分了！”

    柳幻竟然红了脸，埋首于胸前，轻声道：“谢，谢公子夸奖。”

    蛇尾和一只香足在地上画着圈圈。

    “咳咳，我先回房修炼，有事叫我。”陆凡见势不妙，临阵脱逃。

    鸿鹄院中专门开辟了一间静室，以供陆凡日常修炼。

    虽然他直到一年前才正式开始修行路，但其实很早就自行尝试过修行，这间静室便是为此而建。

    点一支檀香，盘腿坐于蒲团之上。

    陆凡摊开刻录着冷月踏雪步的竹简，一旁，小成境界的冷月踏雪步悟道珠散发微光。

    至于撕风碎云爪，他打算等陆灵通脉之后再给她，也算是化形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