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忽地轻笑了一声。

    那道打到蛇人心脏附近的金灵力会逐渐侵蚀血脉脏器，让它最后死于心脏骤停或是心肌破碎。

    这是在发誓之前做的事，因此做不得数。

    而且他发誓的内容只是不出手，并没有承诺会保证它活下去。

    陆凡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留下这只蛇人的性命，事关妖垣秘境中六百余名弟子的生死，他不能有丝毫怜悯。

    依照蛇人所说，沿着这条暗河一直往下走会抵达一处叫作星海渊的地方，那里是蛇人族最大的聚居地，同时也是祭祀圣所的所在地。

    卡莫宣称，献祭仪式完成之后赤贯妖圣便会于星海渊圣所中复活。

    有东南西北四条水道通往星海渊，总共有十二座蛇人营地星罗棋布地分布在这些水道暗河的两侧，陆凡所处这条暗河边就有三座。

    他在路上看见的那处只有六顶帐篷的营地是类似于前哨站一般的存在，算不得正儿八经的聚落。

    蛇人族的通脉境妖修总共有五十六名，除了十二名在各个营地坐镇的妖修外，余下的尽数集中在星海渊内拱卫圣所。

    也就是说，陆凡想要去星海渊之内一探究竟的话，沿途需要经过三座有通脉境妖修坐守的营地，并且抵达之后还得在四十四名妖修的眼皮子底下收集情报。

    对于陆凡，一名不会任何幻术、易容术、匿身术的武修来说，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这星海渊却是非去不可，其一是要想办法救出蓝采珠，其二是确认一下妖圣复活是否真有其事。

    “蓝采珠如果真的骗过了卡莫的话，一时半会应当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眼下应当回荒天原上去召集同门，将蛇人族的密谋公之于众，然后群策群力才对。”陆凡稍作思量拿定了主意，施展身法沿着原路返回。

    鲛人一族，世居于腾海深处，与人族妖族都少有来往，古时还曾举族立下过天道赦令，发誓永不插手人妖之间的战乱。

    作为交换，人族和妖族中人也不得无故杀害鲛人。

    有这一段历史在，蓝采珠想必性命无虞，唯一的问题就是。

    万一卡莫觊觎蓝采珠化身鲛人之后的美貌，心生邪念怎么办？

    蛇人和鲛人，仔细想想还有那么点意思。

    想到这里的时候，陆凡扭头看了看水边牛头蚓的残尸，总觉得怪怪的。

    他甩了甩头，抛却心中杂念，仰头看向了沟谷上方。

    在距离谷底十丈高的地方有一根麻绳从峭崖边上垂下，那是来时的路。

    陆凡顺着暗河走了那么长一段路都没有遇见吕玲柒等人，想来她们已经回到了万妖窟中或荒天原上。

    至于为什么她们没有回来接应陆凡和蓝采珠。

    这个问题的答案陆凡即将亲眼见证。

    顺着绳索爬上悬崖，他回到了牛头蚓盘踞的万妖窟中。

    先前那场凶兽暴乱想必是蛇人族为了收集凶兽内丹而刻意用夔鼓引发的，波及范围有多大尚且不得而知。

    也就是说万妖窟中可能还有牛头蚓存活。

    但眼下陆凡的修为已经到了通脉境，远非几日前的锻体境六重能比，因此他就没用以牛头蚓卵黄掩盖气息的方法，而是大大方方地步入了洞窟之中。

    狭长曲折而阴暗的隧道里，安静得有些过分。

    由于牛头蚓喜欢挖地钻孔的习性，之前陆凡走在隧道里的时候多多少少都能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而现在，他的耳力提升了一倍有余，却只能听见脚踩在碎石上的咯吱声。

    在靠近第三间石室，也就是牛头蚓的暴兵基地时，一阵阵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显然这种声音不是牛头蚓能发出来的。

    他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转过一个弯。

    一股柔和明亮的白光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他再往前走两步，看见了石室的全貌。

    原本石室当中满是牛头蚓的排泄物和粘液，几乎无从下脚。

    现在，整间石室被清扫一空，正中当空悬浮着一张明光符作照明之用，地面上铺着干燥柔软的草席，右手边开挖了一方水槽，里面储存着用净水符净化过后的清水。

    以及，躺在草席上满身血污、口中呻吟不断的苍山派弟子。

    还有，穿行在伤员之间，手中捧着草药水米，带着满脸忧愁和疲色的两名白衣女弟子。

    这两名女弟子的修为都不高，只有锻体四重。

    其中一名陆凡认得，是那天在藏书楼门口遇见和蓝采珠同行的人。

    她白皙红润的皮肤和一头齐腰长发与蓝采珠形成了鲜明对比，给陆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曾经跟蓝采珠打听过，她的名字是周沃叶。

    “陆师兄，你怎么在这儿？”周沃叶抢在陆凡之前开了口，“阿珠呢？”

    “采珠她……一言难尽，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受伤了？”

    “这边也是一言难尽。”她苦笑了一下。

    “水，我要水……”一旁躺倒在地的负伤弟子从昏迷中醒来，用微弱的声音呼喊道。

    周沃叶略带歉意地望了陆凡一眼，开口道：“陆师兄，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在又抽不开身，你再往前走走就能遇见怀师兄，有什么事问他吧。”

    “嗯。”陆凡点头应了应，将储物囊里余下的所有生血疗伤丹都取了出来，递给对方，“这些丹药已于我无用，你收下拿来救助伤员吧。”

    通脉境之后，灵力取代血气，一般的疗伤药便成了无用之物。

    情况特殊，周沃叶也没有推迟，道了声谢便把丹药收下了。

    半响后她才反应过来，生血疗伤丹无用岂不意味着陆凡突破到了通脉境。

    她望向陆凡离去的背影，一双美目当中泛起了涟漪。

    “阿珠不是说陆师兄修为只有锻体境六重吗，这才几天就突破到了通脉境……肯定是在秘境里有了一番奇遇。

    高人传功？天材地宝？还是心有顿悟？”

    一路思索下去，周怀叶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重。

    最终她得出了结论。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大气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