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二人拳来剑往，战至如火如荼；场边看热闹的吃瓜者们，也为支持之人欢呼喝彩，俨然一派热闹景象。

    “加油，约翰先生。”

    “揍他，他快不行啦！”

    “哎呀，又被那家伙躲过了~~”

    “没事，约翰前辈下回肯定能击中！”

    “他挥剑的样子，真帅……”

    无论场下助威还是场上决斗，神学院一方似乎都占据上风：约翰这边助威者接近三位数，丽质之人更不在少数，青春活泼的她们挥舞绢帕齐声喝彩，构成了一道靓丽风景线；维克多一方则总共十来号人，且清一色是男性。三三两两聚成几个小团体的他们偶尔吼上几嗓子，其他时候都无动于衷，仿佛已经接受了失败的命运。

    决斗场内，浑身发光的约翰伟岸如天神，挥舞着长剑劈砍刺挑，所过处就像遭受台风袭击。体型比正常人稍显瘦弱，面有稚气的少年左支右闪，靠着灵巧走位与阻挠才一次次化险为夷。伴随时间流逝，他的动作愈来愈慢，怎么看都像是体力即将不支的模样。

    外行们自认为看清了局势，准备迎接预料中的结局，但处在队列前排的几位内行，得出了截然相反的判断。“约翰，有麻烦。”之前未加入冲突，有着中性相貌与体型的青年负手而立轻声道。

    “没办法，大笨蛋就喜欢直来直去~”不以为然耸耸肩，之前与约翰一道震慑众人的男子把视线投向维克多，双眼微闭撇了撇嘴。“看走眼了啊，能跟施展了‘力量祝福’的约翰打持久战，那家伙有点实力...”

    身处二人中央，阿比盖尔自是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沉吟片刻换了个坐姿，少女压低嗓音头也不回问道：“埃里克，你觉得约翰会输吗？”

    “不一定，”视线投向再度侧身闪避的维克多，寡言少语的男子想了想补充道：“约翰有‘那招’。”

    场下诸人的对话，理所当然传不到维克多耳中。感受着迎面而来武器上的气压，脸颊生疼的少年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其距离自己仅剩三指不到距离时才做出反应：

    扭胯，侧身，脖颈后仰，抬手出拳，一气呵成。

    做法很危险，但某人也有自己的苦衷。在第一次攻击得手后，约翰立即提高了警惕，每次攻击务求凌厉威猛，不给维克多闪避的机会。

    拳头终归不如剑的攻击范围远，自己又腿脚不便难以频频移动，少年无奈下唯有靠小范围腾挪规避伤害，尽量缩短彼此距离以便发起反击。

    好在魔力加持的身体素质过硬，即使被擦到几下出现轻伤，也不妨碍他继续战斗。

    闪耀的长剑由面前擦过，带走一缕散乱的头发。手上并未传来轰中物体的触感，明白自己又打空的维克多皱了皱眉，又是一个转身拉开距离，观察着已经退回原位的对手。

    “圣光，指引我胜利之道！”呼喊着让稍显黯淡的白光再度绽放，青年双手握紧了剑柄，再度摆出冲锋姿势。见状甩了甩手腕缓解酸麻感，继续往胳膊灌输魔力（斗气？）的维克多定睛一看，却发现对方嘴角不自觉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在笑？

    名为直觉的雷达疯狂发送讯号，可惜少年一时半会参不透玄机，只能选择以不变应万变。目睹约翰再度发起冲锋，维克多下意识再度侧过身，挥拳朝对方腕部砸去。

    根据他积累的经验，这里防护相对薄弱，通过触碰释放能量效果较好。

    似乎过于追求杀伤力，约翰这一回的纵斩收回速度不快，维克多的拳头轻易命中金属护腕表面。正准备还以颜色，约翰手持的长剑猛然亮度大增，比太阳更刺眼的白光占据了少年全部视野。

    糟糕！哪怕第一时间闭上眼皮，维克多仍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亮堂到啥都看不清。意识到不妙的少年不顾皮带又有松脱预兆，紧急蹬地一个后跳，这才部分躲过了随之而来的第二剑---

    之所以说‘部分’，是因为剑刃斩中了他的胸口，给少年身体留了道一指粗细的红印。

    刻意选了背对己方的角度，加之本人被圣光笼罩耀眼异常，约翰的所作所为瞒过了大多数人，可惜并未瞒过维克多的小主子。“女士，这太过分了！”眼看少年被一剑打飞，布鲁斯立刻眉头紧锁，朝决斗场对面的阿比盖尔发出抗议。

    “决斗禁止使用不光彩的手段，你这是违约！”

    并未理会他的指责，黑发美少女依旧小口品着茶，似乎不屑去搭理对方；反倒是始终站在身侧的伊里奥斯，拉住了正欲过去理论的二少爷，神情肃穆摇了摇头。

    “他们没有违约。”

    “但是...”眼看维克多颤颤颠颠站起身，像个盲人般左顾右盼伸手四下摸索，布鲁斯心疼之余愈发感到疑惑。“用圣光让人看不见，再趁机发起进攻，这难道算光明磊落之举吗？”

    “很遗憾，大人，你这位侍从说的是实情。”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肯尼斯望向台子上正哈哈大笑，像使棒球棍般挥舞长剑的约翰，眼中多了几分鄙夷，却也多了些淡淡的忌惮。“按照圣骑士的规矩，只要使用圣光，那便是正义。”

    所以哪怕是用来晃瞎人眼睛，只要运用圣光，便不被视作卑劣吗。理解了对方的言外之意，瞅着因为看不见而被再次击倒的维克多，布鲁斯突然萌生了淡淡的厌恶----从小到大，他都认为圣光代表着正义，也发自内心崇敬着领地内的神职人员，无论阶位高低均以礼相待。

    但此刻的经历却像一层薄纱，罩在布鲁斯心头，让他开始怀疑圣光是否真的公正。

    质疑仅仅是个萌芽，维克多的状况也不容他多想。目睹少年第三次被击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担心他出事的布鲁斯迟疑了几秒钟还是掏出白手帕，交给了神色一样难看的伊里奥斯。

    “我们投降吧，大不了被那位女士羞辱个几天，起码保住小维的命。”

    “也只能如此了~”附和着对方提议，青年眼带杀气瞅了眼一脚踏在维克多脑袋上摆POSE的护卫，正准备丢出白手帕承认失败，目光却迅速锁定了倒地不起者。

    “等会，小维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