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指宽，一指长，半指厚，正面写有大大的‘一等’，下方还贴心地加了注音与数字。整体是木质，但缘嵌有一层银，仔细观察还能在上面找到有规律的小凸起。

    头一回接触此类物品，维克多也不懂其意义为何，好在看到隔壁窗口的买票者也领到了一模一样的木牌，让他确信这不是假货。“登船的时候，直接出示就可以了吗？”

    “还要加上市政厅开具的身份证明，因为曾经出现过偷窃并倒卖船票，最后被人冒名顶替登船的恶性事件。”耐心地给出解释，制服女性始终面带微笑，将另两枚木牌与一张纸片交给维克多。“请收好，祝您旅途愉快。”

    “谢谢。”将木牌与据说是‘收款凭证’的纸片放进钱袋，少年朝对方挥了挥手，随即迈步离开了港务局。重新沐浴在阳光下，本能眯起眼的维克多确认方向，脑海中不免浮现起之前的画面：

    在那栋破败的建筑里，凭借魔力的增幅与强大威力，他把罪魁祸首轻松揍趴。不料这家伙手上功夫只是略好，嘴巴倒是硬气得很，死活不愿归还取走的二十枚银币，还摆出一副‘命可以丢，钱不会还’的嘴脸。

    本就对这个罪魁祸首没好感，急于拿回钱币的维克多见状也有了脾气，拳拳朝他脸面胸口招呼，甚至萌生了打死再搜尸的念头。幸亏穿制服的女警见势不妙，及时自掏腰包补上了差额，这才没让事情朝最糟的方向发展。

    弄乱屋子，破坏家具，将一大一小俩位男性打了个半死，还全程保持凶神恶煞的表情...某人的所作所为，理所当然激起了屋内人包括女警的反感，以至于他离开建筑时，能感到超过一股不满的视线落在背上。

    被人厌恶并非乐事，但资金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是让维克多忽略了对方道歉时的言不由衷，以及他们送别时的恶劣态度。“真是自作自受，假如那家伙像卖票的姐姐那样礼貌，我说不定不会动手打人......”

    “那你打算怎么做，凡人？”

    渐渐习惯神秘存在的莫名出现和沉寂，自言自语被打断的维克多皱眉思索片刻，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如果他们真的快饿死，一两枚银币可以给，反正伊斯的钱有剩余。”

    嘿嘿干笑了两声，法师之魂并未接话，转而询问道：“你会认多少字？”

    “问这个做什么？”

    “帮你扫盲，笨蛋。”难得平易近人了一小会，某人很快原形毕露，又开始骂骂咧咧。“我算是想通了，不给你科普，你连最基本的教材都看不懂，以后怎么学魔法！”

    “我不太想学魔法，”朝左侧闪躲避让过一辆货车，维克多觉得相较于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厉害法师，还是当个骑士来得安稳舒适。“太危险了。”

    “但是你总归想变强吧，”与前几回不同，神秘人似乎摸索到少年的脾性，转而从另外的角度劝说起来。“魔法也分多种类型，只要别太招摇，瞒过光元素的狗腿子并不困难。即便你不当法师，识文断字也有助于你当侍从，不是吗？”

    揉搓着左腿与假肢链接处缓解疼痛，驻足休息的维克多思索片刻，发觉对方所言不无道理：一方面，魔力确实改善了少年的体质，让他更强健，更灵敏，耐力更充沛。假如没有它的支援，维克多早在萨姆斯时，就会因孱弱的身体败下阵来，拱手让出侍从名额。

    另一方面，教会的设施遍布王国各地，神职人员也随处可见，但能觉察到维克多使用魔法者，迄今少年尚未遇到。诚如神秘人所言，假如他运用魔力时更加谨慎，避免被据说是专门对付法师的‘审判庭’逮到，个人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退一步讲，打从成为布鲁斯的侍从，维克多也愈来愈清晰认识到，自己大字不识几个的情况，确实越来越严重影响到他的生活与工作。出门看不懂路牌，驾车看不懂地图，别说法师那些听着就高端的术语，连伊里奥斯塞给自己的报纸都读得吃力，如果去到据说满街是贵族、人人出口成章的王都，只怕比自由都市还要寸步难行。

    “行吧，等有空就开始。”与脑海里的男声对话，调整好状态的少年迈开脚步，继续朝一行人投宿的旅馆走去。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维克多左手始终放在裤兜里，攥紧钱袋不敢松开，只用右手进行魔力聚集和释放的训练。从一个路边的简易摊位路过，架子上金黄酥脆的土豆饼，看得维克多直流口水。

    “想吃就买，你不是还有钱吗？”

    喉结因吞咽唾沫上下滑动，少年驻足现场迟疑了几秒钟，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离旅馆不远了，先回去再说。”

    “随便你。”稍微顿了顿，男声用有些戏谑的口吻问道：“但你打算就这么回去吗，后面还跟着个‘尾巴’哟~~”

    尾巴？这又是某种听不懂的魔法...不对！下意识又瞄了卖炸土豆饼的摊位两眼，视线却瞥见一个身影嗖地闪进路旁巷口，维克多这才明白神秘人指的是跟踪者。停止练习的右手握上战锤柄，少年警惕地左顾右盼，随即懊恼地啧啧嘴---

    即便临近饭点，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既不便观察到之前隐匿的跟踪者，也难以觉察到他是否有同伙相随。

    是刚刚那群人死心不改，还是始终横眉冷对的女警带着同伴来找茬，亦或许是又一帮不怀好意者？猜不到对方意图，连模样都没看清，维克多不免有点紧张。观察了附近地形，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巷口，回忆旅馆位置的少年很快有了主意。

    松开握住战锤的手，装作只是被土豆饼吸引，当事者嗅了嗅空气里的香气，随即一副毫无警惕心的模样转身离开，不急不缓朝路口走去。

    稍作停顿，穿越车道抵达道路另一侧，他很快闪身钻进了不远处一道小巷的巷口。过了大概两分钟，一个高挑身影来到了维克多刚刚站立的位置，四下张望确认无人留意，他调整了兜帽的位置，毫不迟疑进入了黑漆漆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