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回来！回来！”

    “你跑什么啊？”

    王烨转头还没有走出去两步，身后就响起了魏青山首长的吆喝声。

    下一秒，在众多国防部工作人员的注视下，王烨佯装若无其事的扭过头来，然后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问道：

    “怎么了首长？没有其他事儿了吧？”

    “我们的东西已经接到了，那我就跟着车队一起走了，我就不回市里了”

    听到王烨唠唠叨叨嘀嘀咕咕的声音，那边的国防部的工作人员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而魏青山则笑容满面的看着王烨，轻咳了一声说道：

    “咱们商量商量？”

    此话一出，瞬间王烨就放弃了表情管理，满脸不同意的模样，飞快的摆手如同电风扇一般，满腔不情愿的说道：

    “首长啊！咱们刚才在车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记得您答应的好好的，说好了我们战地售后团搞来的东西是归我们红星联合体的，您可不能直接要，是不是？您回忆回忆？是不是说过这么一个话？”

    “后来您还说，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说您才不会找我化缘，您就是好奇过来看一看，我当时还道歉了不是？”

    “现在您怎么就能变卦了呢？您这么大的领导，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不行不行，没得商量。”

    听到王烨这么说，魏青山首长看起来丝毫不以为意，嗨了一声摆了摆手说道：

    “你小子，此一时彼一时嘛？”

    “再说了我只是说商量商量，我也没有张嘴和你要啊？”

    “我要了吗？我没有要啊！”

    面对魏青山首长的这个说法，旁边的国防部工作人员纷纷摇头说道：

    “没有，没有！”

    “绝对没有。”

    “没说！”

    然后魏青山首长才笑呵呵的继续说道：

    “我是说咱们商量商量。”

    “商量的意思是借！不是要，是借，你把那发动机和机头借给咱们那几个单位研究研究。”

    “而且我也不是不讲理，你之前不是说了，你们红星联合体短时间内不会参与战斗机的设计和制造吗？”

    “当初我还问你，歼9工程已经重新启动了，你们有没有兴趣参加，甚至是扛大梁，那时候你说的可是相当果断的，说你们能力不足，仓促上马没有好处，总之你们是不搞飞机，所以你们现在拿着这F16的发动机和半拉机头一点用也没有不是？”

    “你借给咱们部里，我们给协调到那几个所，比如辽沈的601所川蜀的624所，这玩意儿在他们那里，才能最快最高效的发挥作用啊？”

    “至于那枚完整的小牛导弹，那肯定是归你们的，毕竟你们就喜欢搞这些，拿回去好好研究，争取早日给咱们生产出来一种‘公牛导弹"或者‘老牛导弹"，乃至是‘牛魔王导弹"，然后拿到国际市场上，给咱们挣更多的外汇美元。”

    “怎么样王烨？我提的这个方案可以吧？”

    那一刻，在众人的注视下，王烨的脑海摇的比拨浪鼓还快，一边摇一边叫屈道：

    “不行不行！首长，没有这么道理啊？”

    “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搞回来的，您这直接‘借"走了，也不符合咱们目前强调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思想原则啊？要不，您等等，说不定过几天咱们部委的考察团，也就给带回来了？而且到时候带回来的说不定还是完整的、好的、没有一点损坏的发动机、座舱和机载雷达？”

    “而且您也说了，此一时彼一时。”

    “确实，我之前确实说过我们联合体暂时不会搞战斗机，但是这发动机和雷达也不一定就要用到战斗机上面不是？再说了，之前说不搞，不代表现在也不搞，我们拿到了F16的发动机和雷达，这不就有了资本，可以开始搞了吗？”

    面对王烨的说法，魏青山彻底忍不住了，哈哈的笑了两声，一边笑一边摆手，等笑完之后，轻咳了一声才啧啧有声的感慨说道：

    “你小子，这张嘴真是绝了，看来部里不出点血是不行了。”

    “那这样，听说你们红星工业学院，今年秋天要搞航空系是吧？还从国防七校里面想方设法连哄带骗的借调了一批人，据说连老师带研究生，全部加起来有两百来号呢？”

    “要我说，这点人够干什么？”

    “我们部委给你居中协调，再从其他的院校，还有301、601、603和611这些研究所里面，给你们再调二百人，就像当初成立611研究所一样，再搞一次全国大支援，你看怎么样？”

    “而且我们也不多借你们的，就先借上一年，到期归还，行不行？”

    听到魏青山首长都这么说了，在机场灯光的照耀下，王烨努力的压制着自己想要翘起的嘴角，最终不那么坚定的摇了摇头，然后颇为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长叹一声说道：

    “您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不管怎么说，我们红星联合体也是咱们军工系统内部的一份子。”

    “虽然东西是我们费心费力搞回来的，但是我们吃独食确实也不太合适，不过我们的航空系今年秋天就要成立了，首长您看这样行不行，那半拉机头可以交给部委，但是那个发动机我们是要的，毕竟我们借调的老师都已经去了，眼巴巴的等着呢！”

    “不过我们也确实得考虑目前国家对于发动机方面的迫切需求，而我们的航空事业才刚刚起步，可能不能高效的利用这个东西，那不如就按照您刚才说的，由部委协调各个院所，再给我们增加一批人手，这样我们的水平不是一下子就上去了，岂不美哉？”

    王烨话音刚落，那边魏青山的白眼都要翻到脑门上去了，最后长叹一声说道：

    “行，那就这么着。”

    “没辙，谁让是人家搞回来的呢？就是这么硬气！”

    伴随着魏青山话音落下，四周的国防部工作人员们响起一阵低笑的声音，而王烨心中也彻底松了口气。

    其实王烨之前一系列的铺垫，比如战地售后团出发前说的话，比如刚才在车里说的话，其实都是为了最后的这个结果。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战地售后团搞回来的东西是不确定的，如果是红星联合体科研涉及到的，那联合体自用谁也没话说，但是如果不是联合体的领域，那联合体拿着也确实没用，通过部委协调移交给其他对应单位，其实也是正常的。

    毕竟大家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的科研在做努力。

    所以对于刚才出现的这一幕，王烨心中早有预期，虽然给是一定会给一部分的，但是不能全给，也不能白给，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王烨必须提前多次的表达清楚自己的态度，这样等到情况真正发生的时候，才好提条件不是？

    现如今，条件提的就很成功。

    机头和雷达给出去就给出去，毕竟目前联合体在雷达方面的积累和人员确实不多，先交给其他电子所雷达所研究也是应有之义，但是发动机必须要拿回来，因为航空系马上就要成立了，人员已经汇聚了过来，这台发动机残骸的意义非常重大。

    总之，通过这一系列的利益交换，联合体付出了半拉机头，收获了更多航空领域的科研人员和工程师，科研实力再次获得了提高，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双赢，当然不是联合体和国家的双赢，而是联合体既掌握了发动机，还拿到了人员，赢了两次的双赢。

    “不管怎么说，感谢领导对我们的照顾。”

    虽然刚才的交涉过程颇为轻松，甚至略带调侃和玩笑，但是最后王烨还是非常认真和诚恳的如此说道，而魏青山则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这算什么照顾？如果一定要感谢，也是我代表国家感谢你们。”

    “给咱们搞回来了这么多宝贝，不管是发动机、雷达、还是小牛导弹，都是目前咱们迫切需求的样品啊！”

    “再说了，当初我问你要不要参与歼9工程，也不是随口一说，部里其实开过好几次会议，认真的考虑过，以曾经611所成立的全国大支援模式，把你们红星联合体培养成咱们国内的第三大战斗机研发和生产基地。”

    “毕竟你们和其他院所工厂不同，一方面你们在搞创新方面很有一手，一方面你们也有自我造血的能力，我们希望你们和航空业结合，被我们爆发出不一样的效果。”

    “说句不好听的，你王烨贪图我们手里的人手，我们还贪图你们的能力的和美元呢，你们愿意接手，我们省多少事儿？说不定还能事半功倍！”

    “只可惜，当时你拒绝的很干脆，我们虽然无奈，但是也不能强迫，毕竟主动愿意去干，和接任务被动去干，那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否则你前段时间打报告，要成立航空系，怎么会审批的那么快？”

    “现在你想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了，我们还能不支持？”

    “这叫‘能者多劳，多劳多得"，你们是能者，你们想要多干，那我们就要给你们更多的支持，让你们干的更好。”

    伴随着魏青山的谆谆解释，王烨无奈的咂咂嘴说道：

    “刚才我还挺得意，觉得我们好像赚了。”

    “现在您这么一说，我们好像亏了啊？”

    此时此刻，听到王烨的自我调侃，顿时现场的工作人员们都忍不住笑了，而王烨和魏青山也忍不住笑了。

    等几秒钟之后笑声熄灭，魏青山看着不远处即将卸完的货物，对王烨笑着说道：

    “王烨，其实我非常好奇，这才过了没多久，你怎么就突然转变了态度呢？”

    “上次咱们说歼9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面对魏青山的这个疑问，王烨嘿嘿一笑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很简单，航空制造业最关键的是材料和加工。”

    “就在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已经一定程度上攻克了这两个问题”

    听到王烨这么说，瞬间魏青山眼中神采闪耀，因为他听出了王烨的话外音，联合体究竟研究出了什么材料暂且不说，王烨嘴里的加工，很明显指的是四轴乃至五轴的联动加工机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行，这么一来，我对你们的航空系，更有信心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从国防七校想方设法借调了那么多航空领域的老师，肯定不止是为了一个区区的航空系，你小子就是想要造飞机了！”

    “怎么样？这次愿意参与歼9工程了？”

    魏青山话音刚落，王烨飞快的摇了摇头拒绝说道：

    “不不不，领导此言差矣。”

    “虽然我确实有造飞机的想法，但是歼9工程，恕我们暂时无能为力。”

    “因为我们接下来准备先造点小飞机，积累积累技术。”

    “我准备把这个项目，称之为‘航模工程"，或者叫‘儿童节航模玩具计划"。”

    此话一出，魏青山直接皱眉了，忍不住反问道：

    “小飞机？什么小飞机？航模？儿童节玩具？”

    “造那玩意儿有什么意思啊？”

    面对魏青山的疑惑和好奇，王烨再次露出一排大白牙，笑着说道：

    “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小飞机，也有小飞机的妙用！”

    看到王烨在卖关子，魏青山倒也没有继续追问，语气略显期待的说道：

    “行，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

    “我倒要看看，小飞机能有什么特殊的妙用？”

    “之前搞坦克，你们是往大了搞，现在开始搞飞机了，你们居然要往小了搞？有趣！有趣！那就让咱们拭目以待。”

    与此同时，在魏青山说完之后，那边的工作人员也把货物从机舱内全部运输了下来，王烨和魏青山大步的走了过去，准备一看究竟。

    果不其然，就像那工作人员描述的一般。

    无论是发动机还是折断的半拉机头，看起来都非常的完整，而且相当的崭新，至于那枚小牛导弹，更是全新的。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这三件“战利品”被分别装到了三台车上。

    其中装着小牛导弹和发动机残骸的两辆车即将出发联合体，而另外那辆装着机头的车将会回国防部院子，然后转交给对应的研究所。

    晚上九点半，王烨随车队踏上了星夜回联合体的路途。

    而红星联合体门口，则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因为陆续有国防七校的借调人员抵达联合体，厂领导和委员们正在按抵达时间等待和迎接。

    “嘶，这个大门，好帅啊！”

    行驶的客车中，经过几次转车和等待，舟车劳顿了超过二十四个小时的西工大的老师和研究生们，终于来到了红星联合体的大门口。

    那一刻，坐在最前面引擎盖上的杨炜，看着门口的雕像，几乎忘了屁股的滚烫，忍不住啧啧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