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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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六月初,张小娘收到京师在三月时已经沦陷,京师的大户人家大多数都选择了全家自尽,而且敌军还在南下的消息。张小娘觉得自己的死期也快要到了,她听说敌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见到的人纷纷逃命或自尽。七月初南下敌军已经抵达江边。张小娘这个时候决定把家里的姨娘,丫鬟,奶娘都集中在了一起。

    张小娘道:“各位姐妹,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侯爷已经战死沙场,我张小娘今天决定以身殉国,我今天就是给大家发路费,你们回家之后可以另行婚嫁。”

    张小瑛道:“小秋要和姐姐一起死。”

    苏姊道:“小夏也愿意和姐姐一起死。”

    紫兰道:“夫人,大家现在出去是死,留下来也是死,还大家不如一起死。至少这样还能保住最后的体面。”

    小翠道:“小翠苟且偷生这么久,是时候该解脱了。”

    姊嫣道:“姐姐你就下决心吧,妹妹们都不怕。”

    徐锦道:“娘,女儿们也不怕”

    徐元娘道:“小春,我们也不怕”

    莲菏道:“妹妹,你还犹豫什么,马上就快没时间了。”

    张小娘道:“既然大家都去意已决,那咱们今晚就行动,姐姐你负责遣散绣坊,苏姊负责遣散裁缝店,元娘姐负责遣散家里的丫鬟。我去准备毒酒。”

    绣坊里,莲菏把绣娘们集中到了一起,

    道:“大家已经知道金陵已经城破,敌军打过来只是早晚的事。所以我们徐家人决定全家自尽殉国,所以绣坊里的人全部遣散,你们拿上路费之后就各回各家。现在可以上来领路费了。”

    莲菏说完之后竟然都没有一个人上来领路费,莲菏道:“你们是嫌给的钱少吗。”

    一个绣娘道:“我们从老夫人的时候就跟着徐家,现在徐家有难,我们岂能背信弃义。我们要和夫人同生共死。莲菏姐带我们一起去死吧。”

    莲菏道:“可你们的家人怎么办了。”

    另一个绣娘道:“夫人就是我们的家人。现在夫人不在了,我们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莲菏道:“愿意随夫人共赴黄泉的到院子里来”

    莲菏话刚说完,所有的绣娘就开始陆续走到了院子里。

    莲菏道:“把这里收拾一下,咱们就走吧。”

    裁缝店那边,苏姊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是空无一人了。苏姊只好两手空空的回去了。等苏姊回到徐家后才发现裁缝店里的人已经都过来了。而这时莲菏也带着绣坊的人回来了。

    而家里,姨娘和小姐们都集中在张小娘的院子里。徐元娘把家里的所有丫鬟,包括贴身的,打杂的丫鬟,粗使的丫鬟。还有奶娘,管事的妈妈。都集中在一起,家里的男子因为都已经上了战场。所以家里只剩下女子了。

    徐元娘道:“家里已经决定把你们全部遣散。”想回家的可以领路费了。

    可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徐元娘道:“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们难道都不着急。”

    杏儿道:“大小姐你别说了,我们要和夫人同生共死。夫人走我们就走。夫人死我们就死。”

    徐元娘道:“我徐元娘谢谢大家,咱们黄泉路上见。”

    在所有人都到齐以后,张小娘最后清点了一次人数,然后把她们分成了十人一组,而每一个人登记之后都会领到一个包袱,而这个包袱里面有一件白色的肚兜,一身白色的中衣,一条衬裙,一条白裙子,一条白纱裙,一件白上衣,一件白纱上衣,一件白纱大袖衫,一双白袜子,一双白鞋,还有白色的发带和白玉簪子以及白色的披帛。而厨房已经开始准备她们最后的晚饭。张小娘随后宣布了几条规矩,第一是所有的人只能选择喝毒酒这一种死法。第二从现在到你们死之前你们的一切行动都要听安排。第三我张小娘不管你以前在你们家里是什么身份,现在在我张小娘这里就必须和其他人一起穿一样的衣服,梳一样的发式。第四,沐浴后穿衣服前必须塞上七窍塞。第五,绑上腰封之后里面的衣服就不能再动了。第六等我给你们绑好腰封后才能穿大袖衫和披帛。第七,整个过程中一定要全程保持微笑。第八你们有什么遗言都提前交待好。第九,所有人的裙子和上衣外面都必须套上纱裙和纱衣。第十不管什么时候你们这一组十个人的东西一定挨在一起的,排队进入地下室后你们直接躺进自己的棺材里就行。

    下面自然也有人不服气的,道:“徐夫人,我们凭什么啥都要听你的。”

    张小娘道:“你既然进了这个门那就跟一只脚进了阎王殿没什么区别了,既然你遵守不了我这里的规矩那你现在就请离开我家,我张小娘可没求着你来。”

    下面也有人劝说道:“反正就最后几个时辰的事情了,反正明天天亮前大家就都已经死了,再说徐夫人的要求也不是太过分,我们还是可以接受的。”

    那几个抱怨的人这才闭嘴了。

    张小娘她们这一天的晚饭是她们这一生的最后一顿饭,饭菜因此比过年的时候还要丰盛,可在开饭后没有一个人先动筷子,张小娘只好道:“快吃吧,要不等一会死了就没得吃了,我张小娘反正是不做饿死鬼。你们随意”然后就开始大口的吃了起来,其他人见张小娘吃,也开始使劲的吃,在散席前张小娘举起杯来道:“今天我们姐妹在最后干一杯,希望我们下辈子再做姐妹。”所有人都主动拿起了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吃完饭之后,张小娘就让所有的人自由的安排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时辰。

    张小娘道:“大家都散了吧,有什么没说的话,没做的事就赶紧去说去做吧,只要你们不踏出大门就行。”

    徐家的各位姨娘和小姐都是死在自己的床上,她们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后,回到屋里后就直接睡下了。

    而姜家,林家以及傅家的姨娘和小姐们则睡在了客房里。

    丫鬟们则集体睡在了自己的大通铺上等待着死亡到来。

    而那些来徐家寻求庇护的其他人家小姐和姨娘和周围邻居家的女眷们因为没有足够的床铺她们就直接用自带的被褥打起了地铺。除了这些就连那些花楼女子,乐姬,舞姬也被张小娘给收留了进来。

    整个家里的所有的人都穿的是一模一样的衣服。而且肚子都胀得很大。头发的发式也是一模一样的。身上衣服都是新做的,鞋底上也都没有一点灰尘。

    家里的那些打杂丫鬟,粗使丫鬟,奶娘,绣娘她们除了自己随夫人小姐自尽以外还让自己的女儿和姐妹们一起过来自尽。她们这么做的时候也不跟自己的女儿和姐妹说是让她们来干什么,就说是这边有急事让她们赶紧过来,然后就骗她们喝下酒水。然后再给她们换上新衣服。

    大家都在睡梦中等待死亡可结果等来却是拉肚子,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所有人开始疯狂的拉肚子,一时间院子里飘满了屎臭味。

    她们也是先拉的是干的,后来是窜稀,最后到肚子里没有可拉的东西才停了下来。

    等第二天早上,人们陆续醒来之后她们被自己眼前的一幕给恶心到了,每个人的身上,衣服上,被子上沾的到处都是屎。

    张小娘的屋子里,于水英正躺在张小娘的怀里。此次全家拉肚子张小娘也没有例外。

    张小娘看了看刚醒来的于水英道:“没想到你这小肚子里竟然能拉出来这么多东西。”

    于水英这才发现自己拉肚子了。

    张小娘又道:“水英,娘也拉肚子了。”然后她又看了看于水英的姐姐于水华,以及两个丫鬟的情况。发现她们几个也拉肚子挺厉害的。

    夫人和小姐们还好,毕竟她们都是自己住一个房间,可以自己偷偷把衣服洗了换了。而丫鬟们则一个个羞的钻被窝里不敢出来了。

    张小娘只好带着家里的姨娘给丫鬟们挨个换衣服。

    等换完衣服后,张小娘又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道:“昨天的事情我有点对不住大家,让大家丢面子了。”

    苏姊道:“夫人,拉下肚子也挺好的。你看大家把肚子里的脏东西拉出来以后,脸上的痘痘都少了不少。”

    莲菏道:“就是现在身子还有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