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赶紧离开这里...”

    “不要再沉睡了...快点醒来。”

    ......

    “月亮就要来了...”

    “快醒来！！”

    亚戈睁开双眼，一黑一青的瞳孔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出神，过了许久，才缓缓从床上爬起。

    他眉头紧皱，靠在墙边，手指不停的按压着太阳穴。

    “又是这种声音，越来越严重了。”

    自从记事起，这种围绕在耳边的呓语便从未断过，几乎每时每刻都像是有人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话。

    这声音古怪之极，时男时女，有时候还有小孩子的声音。

    而最诡异的是，这些声音总是在说一句意思相差不大的话。

    快离开这里！

    亚戈虽然已经较为习惯这种低语，不过近日这声音却格外的大，大脑的神经一直在紧绷着。

    忍受着脑海里吵闹的噪音，有些反胃的穿上衣物，亚戈走到窗户向外看去。

    屋外的天阴沉着，看向时钟，此时分明正是午时，而天上的太阳像是熄灭了一般藏在云后，似是到了黄昏。

    平日里高高飞在天空的鸟，今日却反常的大批结群，离地面极低的盘旋着。

    一切如末日的景色一般。

    亚戈虽感觉不正常，却也无心调查，紧了紧衣物，便出门而去。

    屋外虽然阴沉的可怕，但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感觉，甚至连一丝的微风都没有。

    亚戈远远的就看见一名身着黑色修女服的人影坐在长椅上，望着沉闷的天空，像是在想着什么。

    “佩顿姐，怎么在外面呆着。”

    亚戈走到了佩顿修女的身边坐下，看她还在望着天空，便轻声开口打断。

    佩顿忽然回过神，看向坐在身旁的亚戈，笑着开口说道。

    “没什么，我看这天气有点怪，也不知道莱恩神父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亚戈靠在长椅上，看向藏在云后的那片白光。

    “老头子又去隔壁镇子做祷告了？”

    说完，亚戈耳边的低语声突然放大，像是有人对着他的耳朵大声的叫喊了一声一样，疼的亚戈脑门上瞬间冒出冷汗。

    佩顿看亚戈这般样子，也反应过来是亚戈的幻听又犯了，起身拉起亚戈的手说道。

    “看来又严重了，我再给你拿些药吧，跟我来亚戈。”

    佩顿带着亚戈走到教堂的一间房间中，一股浓郁的药草香气扑鼻而入，耳边的呓语似乎有所缓解。

    佩顿将亚戈安置在凳子上，从身后的柜子里面翻找着。

    “听说皇都里有一名医术高超的医师，等过两天，我带你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能把你这幻听治好。”

    佩顿边说着，边从柜子里面翻出几瓶熬制好的绿色药剂递给亚戈。

    亚戈接过，将其中一瓶打开，闻着那有点恶心的味道，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到皇都就算是马车也得赶个一周的路程，而且还要花不少钱。”

    亚戈将喝完的药剂瓶子放在桌上，看着一旁眼神心疼的佩顿说道。

    “喝佩顿姐做的药就够了，平时幻听也没这么严重，没关系的。”

    佩顿刚想反驳，就听见外面传来铁门吱呀打开的声音。

    莱恩关上教堂的门，转身看见亚戈和佩顿从药房中走出，便也明白了什么。

    “幻听又严重了？”

    莱恩将眼镜摘下，用袖子擦拭着镜片，开口问道。

    亚戈点点头，“这两天开始严重了，像是有好多人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莱恩带上擦拭干净的眼镜，看了亚戈片刻后，摆摆手示意两人跟着他。

    亚戈和佩顿跟随莱恩进入他的房间，二人坐在木桌的前面，看着莱恩脱下修生黑袍折叠整齐放在床上后，坐在面前。

    “我这几天没空，还有好多镇子邀请我去做祷告，听佩顿说过皇都有一名医师很厉害，明天你们就过去吧。”

    说完，莱恩从桌子的抽屉里面拿出一袋子哗哗作响的重物放在桌子上。

    “这些钱差不多应该够了，路上还要有吃喝住行，省着点花。”

    亚戈心里涌入一阵暖流，却还是摇着头。

    “这钱是拿来修建教堂的，好不容易才攒了这么多，我不能用。”

    莱恩哼了一声，从怀里抽出一杆古铜色的烟斗，摸出一些烟丝点燃，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钱又不是不能挣了，你这耳朵一天不好，你就多遭一天的罪，别跟我客气。”

    亚戈看着语气坚决的莱恩，也不知该说什么，倒是伊顿伸手将钱接过放入怀里。

    “我明天就带亚戈过去，神父您放心。”

    莱恩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往桌子下面磕了磕烟灰。

    亚戈看着莱恩抽烟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曾经。

    亚戈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虽然心里十分怨恨他们，不过也觉得他们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将刚出生不久的自己送进了教堂。

    听莱恩说起，他当时是在教堂的门口听见了哭声才发现了自己，当时正值十年难得一见的寒冬，他开门后跟着哭声找了片刻才发现几乎被完全埋没在雪中的自己。

    莱恩就这样成了一名有了孩子的神父，不管去哪里做祷告，都会带着亚戈一同前去，直到几年前佩顿的到来，才让他放下身心。

    “你看我干什么？”

    莱恩看亚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里发毛。

    亚戈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转过视线，嘟囔着说道。

    “看看你都不成了，我这一走得好久才能回来，还不能多看两眼了。”

    莱恩哼哼两声，将烟斗擦拭干净放回怀里。

    “那还不赶紧收拾衣物去，这天气有点怪，明天一早就赶紧出发，省的再下大雨走不了。”

    ......

    夜晚。

    亚戈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将行李收拾整齐，便躺在了床上。

    “也不知道那皇都的医生能不能行，万一治不好，又白跑了一趟。”

    亚戈自言自语道，话音刚落，耳边的呓语声再次的响起。

    “月亮已经死了，你将要成为月亮...”

    亚戈有些痛苦的捂着耳朵，耳边像是有十几个人一直在自己的耳边重复这一句话。

    “什么狗屁月亮，你到底想说什么！”

    亚戈忍受着耳边低语，起身从桌上拿起佩顿调制的药剂，砰的一声打开两瓶，一口气喝下去。

    然而耳边的声音却变本加厉，低语逐渐的转变成嘶吼，整个脑袋像是被泥浆灌满一般沉重。

    亚戈闭着眼睛趴在床上，汗水几乎将衣物浸透。

    “你得醒来了，亚戈！”

    亚戈瞬间睁开眼睛，瞳孔中爬满血丝，盘旋在耳边的嘶吼声瞬间消失，只剩下尖锐的耳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