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到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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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两个同姓人(下)

    “他原来做过这个,实验课题叫石灰粉和水的混合比例与剧烈程度的关系。”她吹了吹飞在我眼睑的灰,“这东西不能用水擦。你懂得。”

    当然!碳酸钙放热能烧死人。

    我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理论和实践相结合。

    “他从哪儿买来的这些东西?没有资格证化学药品店是不给买的。”

    “海的味道!波力海苔。”她给我比划了一个小袋子。

    靠!防腐剂。

    “妞儿,受苦了!”拜了一拜,“原来怎么没听说过他还有这癖好。”

    心情不是很好,加之本身我也对他没什么好印象。“李彤的同班同学”的身份就已经奠定了这样的基础。

    教室里乱作一团,蒋经纬指挥着惶恐人群清理白灰。那个一中的化学老师认识他,本来想冲着他后脑勺一记九阴白骨爪送他归西的,但又怕沾了一手不明化学物质,拿着讲课小棍使劲一抽,蒋经纬外衣上的粉尘乍起,向化学老师喷涌而去。

    “咳咳!蒋经纬,你要是再敢在我的课堂上搞试验,我就把你踢出去!咳咳!”

    我想每个老师都鼓励学生自己动手发展的。但老师都到了这种程度,相比他也真有够夸张。

    我们提前下了课,然妞及时带我出去,惊魂未定。

    外面下起了小雪,和教室里的景象居然有些惊人的相似。鼻子有些痒痒的,“啊嚏!”毫无形象地,我响亮的声音回旋在一方空地前。

    “你们班都是些什么人!”

    “楠楠……”

    “嗯?”

    “其实我挺喜欢他的。”

    ……

    静默。

    咦?天空飞过一只鸟?

    “蒋嘉然!你是什么审美?”

    她立即捂住了耳朵还是免不了我的狂轰滥炸。

    “我错了,我错了。走!我请你吃饭!”她点头哈腰,作揖行礼。

    “这种小恩小惠就可以把我收买吗?快从实招来!你跟那个填海是怎么回事儿?”

    填海?

    精卫填海……

    一般人理解不了我思维的跳跃程度。

    “就是他和其他男生都不一样吧。”

    “神经病和一般人都不一样。”

    “这么说吧,他是四次一中考试蝉联的第一名。”

    果真不是正常人!

    我……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私心的认为,这世界上还没有谁能配得上我家然妞。

    莫名其妙地说了句,“我挺你。”

    “哈?他不知道。像他这种IQ爆表的,EQ都很低。”

    大概也就像秦湘北和李翔阳这样的,才会EQ太高导致IQ余额不足。

    上帝是公平的。我忽然燃烧起一种乐观的信念。

    “如果被欺负了,我立刻赶过来把他大卸八块。倒他一头粉笔灰,再浇一桶热水。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的这叫一个慷慨激昂。

    回过头,看到一个一身灰白的人走了出来,完全和背景的老墙融为一体,他僵硬的跟然妞挥了挥手,原本愤青的我瞬间破功。

    哈哈哈哈!

    假期,没有一点儿假期的感觉。依旧朝五晚九,生物钟很难调,一旦习惯了的东西,就很难再改变。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熬夜的同时早起,每天只有五个小时的睡眠。渐渐,我喜欢看日出胜于看日落。从黑暗慢慢走向光明,最爱那一刹那撕裂黑夜的光芒,那是一个多么绚烂的瞬间。

    这个小城的清晨还很昏暗,只有一丝丝微弱的光点缀在地平线的那一边。等到点汇成线、线汇成面,我爱阳光普照人间的温暖和幸福。

    看了好久,眼睛有些干涩,我很不卫生地揉了揉,感觉好转了很多。

    从杂乱的桌子上摸索出了一本草纸,从A序开始默写单词、含意、短语、用法。

    写到第49个,我打了一个哈欠。动了动脖子,听到了骨头咯吱咯吱的响声。

    哎,真是老了。

    桌上有一团皱巴巴的三人名单。我拿起了手机,准备给阳哥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

    就算开了机,也没人找我。

    真是一个悲凉的发现。

    电量百分之五就充不进去了。搞毛线?

    啪叽!

    猛地摔在了地上。

    拿起来重新一看,就变成了百分之六。

    这就是诺基亚……

    恩恩,看在李翔阳同学这么爱岗敬业的份上,我先回他一个吧。

    优哉游哉,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哇呜哇哇,哇呜哇哇,floorfiller.

    这哥们儿还真够潮的。

    一声中断。

    “喂……”一个声音终止了这欢快的曲调,取而代之的是徘徊在奈何桥边垂死挣扎的一声叹息。

    “大姐,这才几点,你就给我打电话?扰人清梦啊。”

    我抬手一看表,“不早了啊,六点半。”

    刚才还萎靡不振的音调突然炸毛,“顾翎楠!你是不是空虚寂寞疯了啊!大早上起这么早干嘛啊?放假不知道要睡觉啊,赖床是身为学生的一种基本技能啊!”

    电话隔了耳朵老远,还能听到他清晨撕心裂肺的吼叫。

    “谁让你昨儿狂轰滥炸我啊。”

    “狂轰你个头!一个电话都没接。”

    “就三个。你看着办吧。”

    “别提了,男生就我、朱子灏和湘北,剩下一些人也不熟悉。”

    我叹了口气,像是心塞,又像是解脱。他……

    “我这边然妞、芙妹还有我,或许还有几个女生。李博说他在学雅思,如果能回来的话……”

    “他不会来了。”

    “怎么?”

    “你不知道?”

    “他一个大男生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

    “哎,大清早能不能不要让我聊这么沉重的话题,我还没睡醒。”

    “好吧,那就先这样。我跟薇薇联系下,大概定在正月初四的样子。”

    “恩,睡吧。”

    我记得阳哥后来给我讲过很多他们的故事,我在惊异,为什么这些事情我现在才知道?他问我,其实你知不知道,从还没有毕业,大家就已经开始怀念过去了。直到最后,我们毕业了,我们散了。

    回忆的落花,总是如此轻易地被时光的流水带走,而我的双眸,已经来不及追寻那样多的落英缤纷。不经意间,就又想起你们,凝望着时间的清流,那些墨濡的涟漪,轻轻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