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庄主脸上再次泛起熟悉的微笑。对周玉特别满意，深知宝剑锋从磨砺出，想考验他一番：“振之，光有绝顶的聪明才智，不能在现实中完好发挥也等于没用。武人之间的友好切磋不是江湖的常态，行走江湖哪里都是刀光剑雨，哪怕你无心参与比斗，也可能会偶尔被迫卷入各种是非。”

    他说道这里，停顿一下。目光扫过身边的教头和武师，继续说道：“你们应该深有体会。”

    “庄主说的是。”众武师纷纷应道。

    “勤奋，刻苦这是精进武艺的重要品质，有勇，有谋才是行走江湖的重要条件。谋不必说，见人见事多了，以你的聪明才智，眼界迟早会打开。但勇，却是你的弱点。世上的聪明人，大多惜命，不肯全力拼搏，在没把握时总想着全身而退，保全自己。”

    “而你，振之，你给我带来的印象，就是太聪明。短短几日，在习练武功的表现上，展现出了远超常人天赋。这，很好，也非常不好。巨大的优点，往往也是致命的缺陷。我问你，我现在有个生死搏斗的事情要交给你，你愿意替我做吗？”游庄主说了一堆，最后直白地询问到。

    周玉脑中一瞬间闪过万千念头，迟疑道：“我才学武几天，能行吗？”

    果然，游庄主说的没错。如果是有勇无谋的莽夫，此刻听到问话，当是勇者无惧，勇往直前。绝不会考虑自己能不能行。王教头狠了心，喝问周玉：“若置身江湖，平白有强人欺侮于你，蛮不讲理，你当如何？”

    周玉反应道：“口说无用，当是拼尽全力，争一口气。铮铮铁骨怎能平白受辱。”

    游庄主大声道：“好。镇长半月前来信，说镇外树林闯来一头斑斓饿虎，已伤数人。自行组织灭虎失败，特意出钱请求我山庄派人剿灭，我已派遣侍卫前去追踪线索。若有消息，立即行动。本来打算交给武师处理，现在就交由你来负责。”

    ......

    周玉心潮澎湃，躺在床上幻想自己与虎搏杀，难舍难分，最终艰难战胜，提着虎头返回，赢得镇民夹道欢迎，感恩戴德。美滋滋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周玉从床上醒来，草草洗漱，从墙上解下那把没开锋的铁剑，抚摸着剑身，喃喃道：“今日就到镇上铁匠那，把剑开锋。去药铺把金疮药拿回来，不过，得先去票号取点钱，总感觉很难不花钱从药铺拿到药。”

    来到尚武堂和二师兄告假，匆匆地就出庄办事。

    竹玉票号，钱庄游老板几日不见，身形消瘦许多，肚子也没那么大了，身上还是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绿色葛布长袍，周玉进门和他打招呼：“游老板，别来无恙，多日不见消瘦许多。”

    游老板听到有人从门外进来和自己说话，在账本的右下角折了一下，然后合上账本。发现来人是周玉，脸上洋溢笑容：“诶，稀客，这不是山庄上大名鼎鼎的的顿悟天才吗？几日不见，观你神气饱满，眼中精光四射。定是学武小有所成，了不起了不起。不知今日到钱庄何事？”

    周玉谦虚道：“过奖过奖，游老板消息灵通，身在集镇钱庄，却知山庄闲事。不知是否还听说了我受命庄主，随时入林降虎的事?”

    游老板请他到钱庄贵客台入座：“老虎伤人之事镇上已经传开，我是知道的。大哥会让你去伏虎出乎我的意料。你的武功已经这么高了吗?当真是名不虚传。”

    周玉习惯性地抓了抓头：“也没有传的那么厉害。庄主说是要在生死实战中考校我的勇气。我想应该不会是我无法战胜的考验。但凡事也得做好准备，这不，我打算去铁匠铺把这铁剑开锋，再去药铺把金疮药取回。所以，就先到你这取钱来了。”把今日的行程计划完整地告诉游老板，然后问道：“我现在能查一下账上还有多少钱吗?”

    游老板打周玉进门就看到了他那把无锋铁剑，恍然道：“原来如此，当然可以查账。”他站起来，亲自跑到柜台，在一叠账本中快速翻阅，抽出其中一本，返回周玉这边坐下。

    “周公子稍等，我翻查一下。”游老板伸出舌头，大拇指沾了沾口水，熟练地翻起账簿。周玉看到这幅熟悉的画面，心道：“算账的人，都有这个习惯动作么，真是一脉相承。”

    “查到了，农历七月十三，周玉登记，存入黄金一锭。”

    “农历七月十三，周玉取白银10两，余白银90两。”

    “农历七月十八，周玉存黄金一锭，余白银190两。”

    周玉一边听一边心算：“七月十三庄主给我登记了一个账户，以我的名义往里面存了一锭黄金，当天取了10两还钱给阿月，余钱加上跑腿费5两，我都带回山庄，和二师兄一起吃喝在几天花销掉了。”想起刚认识二师兄，他天天请自己吃饭喝酒，自己不好意思也回请了几次。把身上的钱花的精光，最后不得不跑到膳厅吃免费的制式套餐。才偶遇朱武师请求自己帮忙。真是无巧不成书。

    “但七月十八，我什么时候又存了一锭黄金?”他疑惑地问游老板：“游老板，这十八号?”

    游老板呵呵一笑：“保密。有人让我不要告诉你，放心，给你存钱的也是你认识的人。”周玉无奈问道：“这也行吗?”

    ......

    还没走到铁匠铺，就听到铁匠正和一个人谈生意。“我当然不会骗你，诶，你这个人，怎么就不信呢。说好只要3两银子，不会多收的。至于你说别的地方，最少要10两，那我怎么知道?”

    和铁匠说话的那人，手拿一把玉骨折扇，身穿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在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身高近七尺，偏瘦。

    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

    这个衣着华丽的男人，看起来非富即贵，但说话却怪声怪气：“我看是你这铁剑有问题。用料不好，易折易损。”

    铁匠气笑了：“我在这打了十几年铁，何必为了区区蝇头小利败坏自己名声，街坊邻里之间哪个不知我手艺好，打造的铁器经久耐用。你这外乡人真是鸡蛋挑骨头。没事找事。”